誓死不干丫鬟活儿侯府少爷,认命,挽起衣袖打扫。可他素无伺候人经验,不给椅子不给板凳,就直愣愣将容落云放在门口。
擦桌扫地已经够难为他,炕上卷着小和尚拿来被褥,等下他还要铺床。活二十三载,他当真还未亲自铺过床。
霍临风思念起杜铮来,要是那厮知道他洒扫庭除,定急得背过气去。神游半晌,忽觉周遭无声,他回头瞧不禁怔住。
容落云依靠门框坐在门槛上,不知醒着还是睡。
斑驳青衫,静止马尾,仿佛生机点点流走。
“无妨,你安生趴着便好。”霍临风说,额角掉下滴汗珠。
愈往上愈凉爽,鼻间空气都凛冽许多。容落云胸膛贴着霍临风后背,他疼出冷汗和霍临风疲惫热汗交融,潮乎乎。
二百阶,三百阶,近四百阶登完,终于看到禅院。
霍临风偏头:“宫主,到——”
他噎住,瞧见个灰影,是容落云费力地从怀中掏出灰色帕子。他在朝暮楼外拾到、在楼梯拐角丢下帕子,没想到对方竟直收着。
你知道为何会来吗?”
“听三宫主说你去朝暮楼,恰好休沐闲逛,便也去。”
“你却不在,端雨姑娘忧心忡忡,才得知你独往瀚州。”
“你说三日后叫大宫主来,大宫主成日与人饮酒,哪有空管你?”
“……你为何不叫?信不过吗?”
他难言这幕感觉,门敞着,框着四四方方景色,院中砖石,墙角绿树,还有远方天。在这四四方方右下角,容落云坐在那儿,那背影安静无声,有点可怜,有点瘦弱,还有点孤独。
他忽然想叫叫他,叫声名字。
动动唇,却到底没有开口。
霍临风尽快拾掇整洁,铺好床褥搁好枕头,这
帕子贴上额头,容落云为他擦汗,时轻时重,还笨拙地蹭他眼睛。他问:“宫主,为何不把帕子还给?”
容落云说:“本来就是。”
霍临风不懂其意,仍侧着头,待擦完失去帕子阻挡,与容落云眼对上。那般近,别说轻薄眼皮,连唇上细纹都能看清,他心头忽紧,于是手掌跟着收力。
双腿被掐痛,容落云会错意:“真是……”
霍临风未言,只想快快将人放下,这身骨肉压着他,叫他好不自在。跨入禅院,地面积着层落叶,禅房许久无人居住,到处蒙着层厚尘。
深灰石阶,两旁是郁郁葱葱树,耳边是霍临风句句絮叨。容落云伏于宽阔肩膀,听着,放松着,痛里偷闲还能看看林景。
阶阶往上,他察觉霍临风呼吸和脚步样稳,但那鬓角密汗却显得辛苦。百阶时,他不好意思地叹道:“好高……”
霍临风说:“幸好宫主清瘦,倒不觉得累。”
容落云垂眼,轻轻“呀”声,不停擦拭对方肩头。“做甚?”霍临风笑起来,忍不住耸耸肩,“别这般碰,痒得很。”
容落云坦白:“血蹭你衣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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