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帘绑紧,阳光洒入车舆,容落云倚靠车壁观风景,仍是来时姿态。刁玉良揣着满怀野果,嘴不停,嚼得舌头都隐隐泛绿。
口气行十余里,霍临风放缓速度,叫马儿稍缓口气。恰有只蜻蜓飞来,越飞越低仿佛体力难支,竟落在他肩头歇脚。
刁玉良兴奋道:“常说美人招蜂引蝶,杜仲,你俊得引来蜻蜓啦!”
霍临风忍俊不禁,稳着肩,轻轻偏头用眼尾看后。余光捕捉到容落云,那人安静,见他回头便低头,不欲与他消磨。他却追着:“宫主,这只蜻蜓送给你如何?”
容落云声音很轻:“蜻蜓于天地
刁玉良咕哝道:“八方游,听过吗?”
何止听过,霍临风儿时习得“神龙无形”时,曾听霍钊亲口说过,世间轻功百种,“神龙无形”可挫九十九而不败,但遇仙步“八方游”,唯逊筹。
八方游,燕羽轻,快不可追。
霍临风紧盯林间,朦胧影来去,叫人来不及追随。盏茶工夫,容落云翩然而降,落地无声,恰似羽毛触地。他用衣摆兜着果子,冲刁玉良哗啦啦倒,说:“够你吃罢,树都叫摘秃。”
刁玉良喜滋滋道:“多谢二哥,够吃路!”
肉饼。”
容落云没有兴趣聆听,但那伢子竟偷偷瞪他,时有些莫名。
“然后,被捆着抬上桌案。”刁玉良先瞪容落云,再瞪霍临风,眼神好似兴师问罪,“十个伙计举石板压住,不停地压,都被压瘪,要被活活碾成肉泥。吓得醒,嗬,原来是你们死死地挤着。”
霍临风与容落云相顾无言,撇开脸,蹙着额,齐齐睨向这烦人小儿。刁玉良空有肚肝胃脾肾,却是个缺心眼儿,见状改口:“……多亏挤着才不冷,睡得甚好!”
如屋兄弟炕上亲热般,消磨片刻,而后下车活动筋骨。
容落云轻抚小儿脑袋,抬眼,见霍临风掬着叶碧波立在远处。他踱去,佯观青山假望水,扮作不经意踱至对方附近,三步远,然后有样学样地声轻咳。
霍临风回神,掬水在手递给对方。容落云低头净面,抬手拭水珠,袖中掉下遗落野果,他把接住,擦擦,塞入霍临风手中。
“给?”霍临风微诧。
容落云点头:“嗯。”后退着,桩桩说着,“谢你水囊、衣裳、还有这捧湖水。”说罢转身,他拎起盛红鲤木桶,登车准备回程。
马鞭轻甩,上路。
霍临风蹲在岸边捧水净面,用宽厚大叶卷成三角斗笠,盛水,给容落云洗漱。起身回头,却见刁玉良啃昨日剩鱼,周遭无容落云踪迹。
他问:“二宫主去哪儿?”
刁玉良占着嘴,只恣意仰脸。
霍临风仰望树间,风吹叶动,闭目细听可捉味衣袍窸窣。睁眼瞬息,道人影“唰”地飞过,恍如晨间露,快似雨中电,眨眼又跃树,身姿轻过翩飞鸟雀。
容落云轻功他见识过,缥缈如鬼仙,忍不住问:“二宫主练是什轻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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