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近夜半,里间休息室有张小沙发,乔苑林没回去,盖着梁承风衣躺在上面。原本要休息会儿,结果浑身放松进入深睡眠。
百叶窗没关严实,天亮透进来缕缕白光。他醒,情绪退潮,惺忪地用下巴蹭风衣领子。
当年跟林成碧吃完饭,个人在公交车站躲雨,也是梁承出现陪着他。那年年底,他没有去英国,整个寒假泡在论坛上打听北京大学。
睡意渐无,乔苑林摸出手机,自从王芮之搬走,逢年过节他会跟老太太通话视频。刚六点刻,他先发条消息过去:姥姥,想不,有没有欢度国庆啊?
按下发送,乔苑林背上包起身。他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,八点梁承交班,他可以整理遍昨天拍摄内容,然后起吃早饭。
这时乔苑林先抬起头,眼眶微红,哑着嗓子说:“对不起。”
梁承:“嗯?”
“不该跟你说这些。”乔苑林后悔,对被父母抛弃人倾诉,是另种残忍。
梁承问:“那下次又伤心呢,还跟不跟说?”
乔苑林摇摇头:“不。”
听着委屈,但直觉乔苑林不是因为吹风而委屈,他上前捉住那双肩膀,压向胸口,说:“如果是想让抱,不用硬撑着拐弯抹角。”
刹那,乔苑林坚持天体面濒临崩溃。在林成碧那里失意无限蔓延,他怕同事察觉,怕自己沉湎,怕东怕西,甚至要借包小鱼干为此时投奔找个理由。
他抓着梁承白大褂,闻见梁承身上气味,他安全,也放弃,说:“今天遇见妈。”
梁承静静听着。
乔苑林声音发抖,不得已地给这段母子关系盖上章:“她彻底不需要再爱。”
盘算着,他拧开门。
昨夜无人办公室里,正坐着七八名心外科专家和医生,还站着五个实习,
梁承记得八年前,乔苑林在天台给林成碧打电话,打完背过身默默消解。他关灯,将乔苑林扭转百八十度。
“那你自行消化。”
乔苑林望着片漆黑:“你要走吗?”
梁承走上前,跨越当时上下和段栏杆距离,从背后把乔苑林拥住,说:“你个人可以随便难过,要陪就谨遵医嘱,限时十分钟。”
片刻后,乔苑林按住他手背:“梁医生,你低估自己医术,七分钟就好。”
从切割抚养权开始,到如今不知晓他存在另个孩子,林成碧仿佛完全是“康康”母亲。而之于他,是淡薄到连抚摸都吝啬身份。
乔苑林没有伤心落泪,只觉心里块位置摇摇欲坠许多年,终于挖去,空洞,凹陷,透着搅乱他呼吸寒风。
他埋首在梁承颈间,妄图堵上,求道:“医生,你救救。”
梁承平静面容上掠过丝疼惜,他很久没想起林成碧这个人,印象麻木,叫乔苑林这句话唤起知觉。
哄或安慰,他均不擅长,忖度会儿,他打算用足够坏自身经历来让对比,以慰藉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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