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咏不由后悔,后悔昨夜若是自己态度再软些,答应崔珮,让崔阶入族谱,是否今日就不会发生这样事。
然而世事没有如果,正如当年孙大夫谎称崔阶已死,没有人想到疑点,没有人去寻找真相,因为那时,他们都没把崔阶当回事。
相较崔咏,崔珮心情则更为复杂,他于心有愧,说不出指责话,却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长兄被提走,只能委婉求情:“崔……尊使,再过半月,便是家父寿辰,能否请您高抬贵手,待过完这半个月,再来抓人?”
崔不去挑眉:“你怎不说,等过完明年、后年寿辰?”
这话便是明确拒绝意思,崔珮满心苦涩。
崔咏嘴唇微颤。
是啊,他能说什?说余氏身份,还是崔不去身世?
无论哪件,都只会令崔氏蒙羞。
崔不去似笑非笑看他,好像笃定崔咏不敢说不敢问。
崔咏被这笑容激,只觉胸口滞闷,连气都喘不上来。
京城交由刑部、大理寺、御史台、左月局四部会审,诸位若有异议,大可前往京城告状申诉。但,若让查到还有谁是同谋,恐怕你们申告不成,反会去跟崔珝作伴,那才称得上同生共死,义薄云天。”
他语气甚至称得上轻柔,可目光所及,被扫过人,都不由自主移开视线,无敢与之对视。
崔咏见状,心头阵绝望,心知今日除崔氏,怕是无人敢出头与崔不去杠上。
“父亲救!父亲救!”崔大呼喊,声音却终是渐渐远去。
血脉相连,心头抽痛,崔咏终是忍不住,拖着老迈之躯快步上前,差点踉跄跌倒,幸而崔珮眼明手快,将老父搀住。
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,上天似乎要让崔家在这日饱经风雨。
崔大郎才刚刚被带走,便又有本县县丞带着干捕役寻上门来,说是崔家保宁堂出事,孙大夫开错药方谋害人命,如今已经被抓捕起来,但保宁堂是崔家名下药铺,出人命那天,所有相关人等都要被带回去讯问,这其中就包括崔三和药铺伙计。
伙计已经被带走,崔三却在崔家,县丞这才带着人上门。
县丞知道,博陵崔氏家大势大,今日又是文会,恐怕不好说话,原想等文会之后再找县令悄悄想法子,没想到崔不去率先发难,抓崔大郎,
左月局,左月使。
谁能料到崔阶在外面漂泊多年,非但活得好端端,还拥有凌驾于般人权力与身份。
就算他当官,若是寻常县令郡守,崔家也无须畏惧。
可对方竟然步登天,如此年纪便已是左月局之首。
比他年长几岁崔氏长孙崔斐,眼下还只是小有名声士子而已。
“你、你这是公报私仇!”崔咏眼冒血丝,盯住崔不去,字顿道。
崔不去挑眉:“笑话,能与崔家有什私仇?”
崔咏脱口而出:“你分明是记恨你母亲死,还有你从小——”
“父亲!”
崔珮声音唤回崔咏神智,他未竟之语也随之戛然而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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