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上,他很清楚,若自己真去说那些朝廷动向,民生大计,只怕这位父亲又要起疑心,猜忌他是不是被废之
这本是康熙嘱咐,但他现在亲眼见,却觉得不舒服。
“这些日子,你都做什?”
“儿臣都在读书。”
“哦?”康熙走近书案,上面随意摆几本书,都是老庄道家典籍,其中本翻大半,康熙随手拿起来,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注释,心中不由动。
“这些你都看过?”
康熙心沉,他没有想到不过数日不见,废太子已经消瘦至此。
“太子用度可曾少过?”
这话却是对着身后看管咸安宫总管太监说。
那人吓得忙跪下来。“奴才不敢怠慢,咸安宫用度切没有少过。”
胤礽看着跪在地上人,嘴角勾起个嘲讽弧度,轻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黄瓦飞檐,朱漆金钉,派肃穆景象。
可惜肃穆之下,依旧掩不住点点冷寂森然透出来。
咸安宫自太子被圈于此,就少有人迹,除康熙拨来人手,这紫禁城里太监宫女,没事更轻易不会靠近,俨然已经形同冷宫般。
康熙推开门,踏进去。
门就像很多年未曾有人打开过,缓缓地发出咿呀声响,庭院里种满树木,但时至深秋,已是满地萧索。
“回皇阿玛,看过些,还没能全部看完。”胤礽扬起笑,苍白脸上有些羞涩,倒有几分神似当年孝诚皇后。
“你看出什学问来?”
胤礽定定神,道:“这天地万物,草木,花树,皆有灵性,须得怀着崇敬心情去看待它们,这花有花期,树也有荣枯,处处都有学问。”
康熙见他说得超脱,不由皱眉:“你生于天家,自当关心民生大事,怎可沉溺于这些老庄学问,不求上进。”
话虽如此说,语气却没有不悦,胤礽垂手肃立旁,作出认真聆听模样。
“皇阿玛,”康熙转首,却见胤礽淡淡开口,眉间带点几不可见哀戚。“儿臣每日在这里静思己过,获益良多,并没有觉得不好地方。”
这话若是放在平日,康熙定要怀疑他是不是心怀不满,但是此刻见这儿子面容消瘦憔悴模样,心中那点不快也已烟消云散,只余下丝隐痛和不忍。
这位帝王毕竟是渐渐老,再不如前些年那般铁石心肠。
只见康熙叹口气,走过去携起他手臂。“进去再说吧。”
屋里显得有些冷清,倒不是说下人有心怠慢,但是个太子与废太子区别总是摆在那里,装潢摆件自然也远不如毓庆宫来得气派,兴许连般王府都比不上。
身素袍胤礽正背对着他,站在池塘边,侧面苍白而俊秀,身形却显出与这深秋般萧索来。
他似乎也没注意到身后慢慢走来人,自顾默默望着水面浮起涟漪。
“胤礽。”
康熙声音打破这片沉静,胤礽怔,慢慢转身。
“皇阿玛……”他张张口,声音有些嘶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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