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轶笑笑,道:“父皇还记得那条船吗?就是那条上面除被拐孩子们,连厨娘都被抄家问斩船……父皇你杀那多人,有没有问过句,那条船是什样子?”
他不等乾帝开口,眯起眼,回忆道:“船上住……姑且称之为住吧,住地方,有皇上三张龙案这大,这高……”
赵轶在自己肩头位置比划下,笑道:“幸好那个时候,儿子腿被他们打断,别说站,连爬都爬不动,所以也没有天花板太矮站不起来苦恼,而且船上人也因为活动不便,只下来打过次……
“船舱没有门,没有楼梯,只顶上有个方形出口,被木板封住。木板上面压着重重木箱,要两个大汉合力才能推动。
“赵轶!”
乾帝这声,音量大门外所有人都听得清二楚,两个字中,充满难以置信和滔天怒火。
“赵轶,”许久之后,乾帝才再度开口,声音略低,强压怒火道: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?朕只当你大病初愈、神志不清才胡言乱语……”
赵轶恍若未闻,重又磕个头,道:“儿子拜别。”
站起身来,就要转身离开。
贾玩和周凯左右立在门外,其余侍卫左右分散,刘总管最后个出来,关上大门,抱着拂尘背门而立,颇有夫当关万夫莫开架势。
勤政殿颇大,隔音效果也不错,按说门关,里面动静只要不太大,外面人是听不清,但某个人是例外。
在皇宫里生存,得多听少说嘛,所以某个不称职侍卫眯起眼,充分调动部分感官,殿内声音清晰入耳。
拉开衣襟下摆声音,拂动衣袖声音,膝盖、额头接触地板声音。
、二……贾玩心里默数着:三拜,九叩。
“赵轶!”乾帝气浑身发抖:“你这是要大逆不道,背族离宗!你,你……”
“父皇您怎说都好,”赵轶声音沙哑破败,语气却平静如水:“儿臣站起来不容易,很不容易,儿臣只是想尝尝,活着滋味。”
“你这是什意思?朕养你二十三年,你今天跟朕说,你不曾活过?”
“如果,”赵轶道:“如果你把……”
他闭闭眼,道:“……叫做活着话,父皇,确活着,活二十年。”
赵轶这是干嘛呢,因为以前腿不好,没法子给乾帝行大礼,所以这会儿补上?
乾帝道:“轶儿,你这是做什?地上凉,有什话起来说。”
赵轶道:“儿臣今日是来拜别父皇,日后儿子不在身边,父皇千万保重龙体。”
贾玩顿时愣住,殿内乾帝更是如此,好阵才温声道:“朕知道这些年你憋闷坏,出去走走也是对,你且再忍耐几日,等正式封王之后,朕给你多配些人马,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。”
“父皇误会,”赵轶平静道:“儿臣不是要出京游玩,儿臣是要离开父皇,此生再不以赵姓,再不以皇室自居……这世上再无赵轶此人,父皇只当没生过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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