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佞臣态度,倒是有些让梁峰无话可说。接过那碗,他尝口。汤水温润爽口,须臾便抚平胸中怒火。
这打搅,梁峰便不再说什,安安静静吃起饭来。当再次放下筷子时,他长叹声:“伯远,是不是变?”
就在前些日子,太子与百官请奏,要把他生辰之日改为“千秋节”。国之君寿诞,当普天同庆才是。太子片孝心,梁峰自是允。天子既国,再怎样庆典也不为过。
周边所有人,都在缓缓变化。哪怕是梁荣这个太子,开口时也要深思熟虑,不失君臣之仪。国朝越是安定,疆土越是扩展,他威势就越强,言九鼎,言出法随。
别说大张旗鼓叱责、违命,甚至都没人敢正视他双眼。在这孤单且封闭环境中,他是不是变个模样?变得不再像原本他,而像个彻头彻尾帝王?
扔下手中毛笔,吩咐道。
郭女史松口气,小心起身,退出去。看来叫奕将军前来果真没错。若不是他,天子不知什时候才肯用膳呢。
宫人出去,梁峰才道:“你也是来劝不杀那雁门太守吗?这可不只是瞒报灾情,更有府库亏空,挪用军资等罪名。数罪齐发,判个斩立决也不过分!”
天子语气仍旧不善,然而奕延摇摇头:“臣是武将,不问政事。主公不妨先吃个饭,歇息片刻。”
这话说得梁峰愣,那股邪火,倒是消几分。宫人趁机端上晚膳,梁峰这才起身,净手,与奕延同入席。
就像刚刚动怒,他甚至都无法克制住杀心。只想把那不尊王命之人,除之后快。
“主公未变。若非如此,也不会为些黔首黎民,动怒杀郡太守。”
回答他声音,平淡无波。梁峰抬眼看过去。对面那人正凝视着他,面上没有畏惧,没有谄媚,只有浓浓关切。这是唯个,敢在私下称他“主公”,而非“陛下”人。
梁峰伸出手,
天子用膳并不豪奢,每餐只六道菜。即便与太子或是奕延同用饭,也不过是加些分量,菜式不变。
举起象牙箸夹两筷,梁峰突然道:“知道有刑不上大夫之说,tf事更是不会禁绝。然而国朝初始,万万不能先坏规矩。那可是几百条性命啊,说没就没!不杀他,如何安邦治国?更何况雁门乃是边陲,这样废物放在边关,不知要累多少将士性命。又不剥皮植草,只是杀鸡儆猴……”
他不想学朱元璋。就算把贪污标准定再严,惩罚标准定再变态,不还是挡不住“贪”这字吗?杀几万吃饱蠹虫,再填上更多饿肚子,那是蠢货才干事情。他能赏,能对那些灰色地带睁眼闭眼。但是再怎捞钱,也不能误国事!
正因为那人是制科选上来,才更要严惩!
然而满腹郁愤,并未激起奕延反驳。他只是拿起金勺,给梁峰舀碗羹汤,递过去:“主公想杀,自可以杀。何必为此气坏身子。这汤不错,先喝点暖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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