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履沉沉,姜达并未抬头,沿着高大城墙,缓缓向外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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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兄!洛阳被围,何不让招军北上,阻住成都王兵锋?”司马腾坐于席上,握拳问道。他来洛阳只为邀功,谁料竟然被大军堵在城内,怎能不火冒三丈?!司马颖骄横跋扈,早就被他家兄长忌惮,如今岂不是反攻最好机会?
“尚早。”司马越淡淡笑道,“士度可不是个简单人物,只凭百余人,就能闯入宫禁,举杀齐王冏。若不是他这招,成都王岂会落得个困守邺城下场?如今两虎相争,何不趁此良机作壁上观?”
司马腾立刻反应过来:“阿兄是想……”
“成都王、河间王大军逼近,就要围困洛阳!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啊,如何能守得住?!”
“洛阳城坚,岂是乱兵能攻下来?更别说殿上还有长沙王坐镇,长沙王勇武非凡,必能击溃叛军!”
“看未必!如今领兵可是陆平原,江东陆氏大名你总该听过吧?看不如按照檄文杀羊玄之、皇甫商,把洛阳城让给成都王算……”
“呸!连皇后之父都要杀人,会敬重陛下吗?!让这样乱臣贼子进洛阳,岂不重蹈赵王覆辙!现在城中士气高昂,还有东海王和东赢公随侧御前,若是他们亲兵挥军北上,肯定能掌控局势!”
“东海王?看他未必……”
这是想让两位亲王先厮杀场,从中牟利啊!司马颖兵强马壮,司马乂却也勇武过人,谁胜谁负尚难断定。不过有点可以肯定
窃窃私语戛然而止,两个侍卫看着缓步从殿内走出男子,同时闭上嘴巴。就像没听到他们议论般,姜达步出内廷,向着少府走去。
抵达王城已经月有余,姜达却跟初入洛阳时样,每日都谨言慎行,绝不多话。晋阳大疫当世罕见,被东赢公作为邀宠之功献于天子。伤寒祸乱国朝百余年,朝上诸公都对此法大感兴趣,但是更多人只是把这当做吉兆,而非可救万民良方。与他同到洛阳几位医寮属官纷纷投入各位贵戚门下,唯独他,因为木讷寡言,又是医寮之长,被留在宫中。
然而宫中规矩何其森严,防治疫病早就有种种先例,他能提供,也不过罕少几样建议。就因为这个,少府那些狡狯医官就把防疫重任推到他头上。疫病这种事情,又有谁能做万全保证?压在姜达肩头担子变得极重,迫使他每日进宫点卯,仔细检查宫中各项事宜。宫掖之中,多是消息灵通士族子弟,因此他也早早从众人口中,听到洛阳被围消息。
这简直比预想中还要糟糕。如果洛阳城破,他还能活着离开吗?谁曾想场辛苦,救下那多性命,最终却只能陷入孤城之中。还是祖父看清楚,这洛阳,并非什善地。
如今只能看朝中诸公会如何处置。东赢公麾下不是还有支强军?若是能领他们救驾,说不定还有脱逃可能。只可惜,这些绝非他个小小医官可以左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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