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回,他感觉倒挺准,身后那片阴影里,确藏着个人。
在他跑过马路时,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,左手插在大衣衣兜里,右手握着把没有弹出刃刀。
灯光倾泻在那人身上,在水泥地上投下个没有温度黑影。
同时刻,花崇站在吕可倒下地方,目光深邃地观察着周围环境。
晚上和白天,这里给人感觉完全不同。
丰学民摸摸自己脖子,莫名有些胆寒。
他倒不认为自己会成为凶手目标——被杀人是天生倒霉,而他,生来就比大多数人幸运。
小时候下河游泳,被卷入暗涌,救自己叔叔死,而自己活下来。
在厂子里当工人时,遇到生产事故,在场同事全被化学药剂烧伤,自己因为拉肚子而逃过劫。
后来当出租车司机,好几次与车祸擦肩而过。
离开时,他怄得捶胸顿足,又不敢马上回家。家里有只“母老虎”,每天点他钱,哪天赚得多,便喜笑颜开,哪天赚得少,就甩脸色给他看。而他怂惯,在外面不敢怼嘲笑自己人,在家里更不敢跟老婆说重话。
今儿开车撞护栏,他哪里说得出口,只说同事有事请假,晚上自己要帮人家开班。老婆乐,让他多拉些人,趁机多赚几百块钱。
“啧,还多赚,最后张票子都给输没!”他想着老婆在电话里语气,自嘲地笑声,点根烟,边在夜色里漫无目地走,边心情烦躁地哼着走调老歌。
家暂时是回不去,回去就得露馅儿,半夜吵架,烦。
但宾馆也住不起,几十百把块钱晚,得跑个长途才赚得回来,忒浪费。
天光大亮
他“嘿嘿”笑两声,心道自己这辈子能拿出来说,大概也只有“运气好”。
所以被抹脖子这种事,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但刚才那阵古怪胆寒是怎回事?
他狐疑地转过身,往后面看看,周围都是阴影,楼房阴影,树木阴影。他看几秒,觉得要是谁藏在那些阴影里,自己也辨别不出来,索性加快脚步,向有人地方走。
有人地方安全——从小,他就有这个认知。但和别人不同,他并不是认为人多力量大,遇到危险大家可以同心协力化解。他想是,在人多地方,灾祸会降临在别人身上,倒霉蛋横竖不会是。
丰学民想着想着就往路上蹲,烟头猛地杵在手臂上。
“嘶!”疼痛刺激着头脑,他连忙丢开烟头,看看被烧破手臂,自言自语地骂道:“有病!”
还真是有病,大半夜不回家,蹲在路边烫自己手臂。
麻将馆开在比较偏僻地方,小路上几乎没有什车辆,阴森森,也没个行人。丰学民甩甩灼痛手臂,撑着大腿站起来,前后看看,朝路灯更亮地方走去。
这几天主城里都发生三起杀人案,出租车司机消息最灵通,群里整天都在讨论,口才好司机还像说相声似讲得绘声绘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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