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十天时间,他瘦得整个人都脱形,冬季冰寒未退,层层衣物与黑色外套罩在他身上,仿佛仅仅是挂于个衣架子上,显得空荡荡。同学都听说他家里事,同情地来安慰问候他,他却连回应都鲜有,至多是点点头,很少开口。
他瘦得脸颊都略有点儿凹陷,双眼睛黑沉得刺目,几乎找不到焦距。
犹如具行尸走肉,只靠着死板指令在活动。
高三第次月考,文却思三年来第次从第宝座跌下,直直落到第八名。他本人并没有什感觉,老师却把他叫到办公室,花大半个小时,言辞隐晦、旁敲侧击地宽慰鼓励他。虽然母亲去世令人悲痛,但人死不能复生,也该向前看,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。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次考试,他已经为此拼搏这多年,不能在这时候泄气倒退。
晚上回家时,开门他便看见单戎。
文妈妈活得艰辛,死得体面。她表情宁静,仿佛仅是沉睡,脱下病号服穿上生前最喜欢裙子,手法极好入殓师为她上妆,安详而美丽。
他们这支或许天生命薄,文却思只在四五岁时见过祖母与外祖父,小学时父亲早逝,亲戚无几,寥寥几个也是血缘极远那种,在母亲患上重病后也早早没联系。文妈妈死无需设灵堂,无需追悼会,只在太平间躺数日便进殡仪馆,整理完成后进行火化。
文却思浑浑噩噩,神思也随母亲去大半。单戎替他操办大部分事,甚至拿出自己积蓄,买最好处墓地。
文却思只道:“谢谢,钱会还给你。”
单戎回答:“也将阿姨当做半个妈妈,这是理所应当。”
小他两岁高大少年坐在窄窄沙发上,灯开着,不太明亮灯光恰好洒在他面前,照着本书。单戎手里转转笔,最后不屑地扔到书上,巧在此时听见开门声,马上回过头来。
单戎时不时会来看他。与其说时不时,倒不如说是天天。在学校内单戎无法肆意地看他,便在每天晚上提前到他家守着。
倒也不做多余事,就是陪着他而已。
文却思眼神略有些茫然,与单戎对上,对视几秒,没有说话,顺手关上门将书包扔到沙发上。他其实半天都没有吃饭,饥肠辘辘,身体反应巨大,脚步虚浮,精神上却并无太大实感。
走两步,他
文却思自嘲般笑笑,不再开口。
他前十九年困苦而压抑,有半岁月都在为母亲病情操劳。磨练自己是为更好地赚钱,考出好成绩是为拿学校奖学金,照顾好自己是为不让母亲担心,事事节省是为能拿出哪怕点点钱来填补这巨大空缺。
文妈妈去世,他可以放松自己,也不必再像那般紧张艰难地过日子。他优秀使他能够不太费力地就过上平常生活——
但这瞬间,他突然连活下去意义都找不到。
文妈妈在寒假末尾逝世,文却思直到开学后周才回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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