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间凝着薄霜，乔天涯和澹台虎几个挂刀越过，随着府君上去。澹台虎才拉完肚子，面色煞白，给沈泽川跪地行礼，喊
声“府君”，就自觉羞愧。
“将计就计用得不错，”沈泽川侧眸，“待二爷回来，要赏。”
澹台虎闹个脸红，他说：“这……这是府君算无遗策……
他妈
……没曾想军中还有细作。”不是他功劳，他也不要，指着边上余小再，继续说，“都是犹敬机敏！”
“那倒不如谢谢丁桃，”余小再打趣道，“你临头那
趴，可是他替你打腿弯。”
依照平时，乔天涯必定会出言调侃，可他今日神色郁郁，立在侧旁并不言语。
“戚竹音当真做叛贼？”岑愈难以置信,“戚氏百年守启东,她这举，就是让戚氏百年威望毁于旦……”
大周姓李,他们可以为君谏,为君死,但他们不可以接纳李氏以外君王。花香漪说天下人不要韩氏小儿是因为韩氏失德，那是托辞,真正站在朝堂上臣子都是李氏朝臣。没有李氏,他们就是前朝遗老。
皇帝不好，可以换,但他必须姓李,这是正统。否则海良宜为何以死为谏？薛修卓为何竭力至此？另投他主、拥立离北岂不是更好？数百年所谓“忠”都在这个姓氏里,越出去就是大逆不道叛贼，还是背离纲常卑劣之徒。他们奔走疾呼、振臂拼命，要是李氏大周再度中兴，而不是另跪他主。
高仲雄名声鹊起,可是阒都读他文章,还在唾骂他这个人。因为他是三姓家奴,背叛原主就是不忠。臣以忠而立，他连对人主忠诚都没有，他算什
臣子？不过是衣冠禽兽罢！
姚温玉才名倾天下，为沈泽川谋得贤能却多是山野隐士，从阒都来寥寥无几。太学谈他，是叹他明珠暗投,是骂他背弃先师遗志。海良宜死谏保正统，他却追随出身不正沈泽川，这是以身投贼，他早已被这些大周王朝核心儒士们所厌弃，不复当年璞玉清名。
“府君是如何猜到军中有细作？”澹台虎询问道。
“不是你告诉吗？”沈泽川反问道，他今日心情颇佳，“你听闻王宪到端州，就动身往端州去，若不是有人教唆，换作以前，你哪有这份胆量？”
澹台虎最敬佩萧驰野，也最怕萧驰野，他虽然又犟又倔，可他是打心眼里服二爷。倘若没有人在他耳边吹风，单凭他直来直去性格，也想不到王宪会告状。
“就是不知道这细作，”余小再说，“究竟是阒都细作，还是边沙细作。”
费盛说：“原先是不确定，可他昨夜弄这手，分明
孔湫到此地步，泪流满面，叹道：“是看错戚竹音啊！”
“邵成碧为何败如此轻易？”陈珍兀自跌落在椅中，“他还带走春泉营火铳……”
***
沈泽川拾阶而上，天还没亮，原驻营地烟雾滚滚，他已经能看清丹城。
“天已转寒，”费盛跟在后边，替沈泽川拿氅衣，“主子留心着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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