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韩丞靡费公帑朝野尽知,他又心胸褊狭不肯容人,为难是老师。八大营身为都军,近些年因循守旧,从咸德年奚固安还在时就无所作为,”李剑霆说到此处,缓下声音,都军和太后休戚与共,老师们想要惩办韩丞,着实难。”
岑愈不承想储君看得如此明白,便说:“如今大帅尚在阒都,启东守备军就在城门外,局势已经刻不容缓,臣等须得尽快撤掉韩丞。”
李剑霆说:“大帅陪同大夫人归宁,随行守备军不过数千人,真动起手来,只怕启东来不及救援,阒都凶险。”
八大营有两万军士,不仅熟悉阒都街巷,还把持着城门开合,韩丞又有锦衣卫做眼线,可以随时盯着戚竹音动作。那日在狱中,戚竹音混淆视听骗过韩丞,时间已经过半个月,韩丞早就有所反应。
李剑霆站起来,透过竹帘缝隙,看见福满还在挨打。她神情不变,眼神却相当冷漠,对岑愈语气仍旧温和:“有计,可以撤掉韩丞。”
明理堂这会儿不喊人伺候,岑愈放下帘子,引着李剑霆坐,恢复平常神色,说:“本不该让殿下抱病前来,但事情紧急,不得不催着殿下过来。”
李剑霆落座,道:“老师但说无妨。”
岑愈心里忐忑,听外边巴掌声断续,又谨慎地掀起窗边竹帘,确定前后都没有人,才对李剑霆说:“丹城田税即将结案,涉及*员甚广,梁漼山已经开始着手稽查遄城田税,紧接着就是荻城花家。殿下独自待在宫中,臣等心急如焚。”
后宫是禁地,外臣不得入内。李剑霆前段时间才中过毒,内阁担心太后狗急跳墙,再拿储君性命做要挟。
李剑霆雪白面颊边还掩着绒领子,她微皱起眉,眉心花钿随着轻动,说:“丹城田税案结,田地也丈量完,正是紧要时候,不能耽误。老师们不必为缓下进程,按律办就是。”
岑愈当即说:“殿下请讲。”
“内朝自咸德年以后就形如摆设,东厂空缺无人,韩丞因此得意忘形,”李剑霆说,“想要撤掉韩丞,须得有内宦相助。”
岑愈变色,悚然道:“潘党乱政不过十年,就把
岑愈以前对李剑霆成见颇深,可是储君举止端庄,又相当好学,对他们都毕恭毕敬以老师相称,如今竟肯为民田把性命放在边。岑愈心潮起伏,掀袍对着李剑霆跪下去,叩首时隐约哽咽道:“殿下……真是……委屈殿下!”
李剑霆起身虚扶着岑愈,说:“老师快快请起。”
岑愈以袖拭泪,说:“殿下在宫内留心安危,太后若是胆敢胁迫殿下,臣等定然以命相搏。”
李剑霆喟叹:“何德何能,只是老师,遄城赫连侯与芜城韩氏乃是世交,这差事凶险啊。”
岑愈见李剑霆对自己这般坦然,想起韩丞,不仅大为感伤。他们这些做朝臣,自诩忠臣,却让储君受困宫中,过着朝不保夕日子,时间老泪纵横,说:“韩丞手握都军……臣等不敢贸然行事,苦殿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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