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沉寂下去,梁漼山垂首不语,他是无根无底浮萍,想要再往深里探,就得有大树做依仗。他先跟江青山通气,借此得到薛修卓接见,随后才见到孔湫与岑愈。他没有收下赫连侯黄金,但是仅仅留封在手上也没用,必须得有人作保,否则他到丹城,只要没有按照赫连侯意思做假账就得死,潘蔺都保不他。
薛修卓搁在边上巾帕都凉,他说:“此事本该避嫌,但事关崇深安危,又涉及丹城田查,便只能与两位老师在此商议。”他说着替岑愈和孔湫各倒杯茶,“今日听闻启东用兵消息,想必户部又要番推脱。各处烂账混杂在起,只怕会耽搁春耕和启东军粮。”
孔湫对薛修卓颇为忌惮,薛修卓在储君这件事情上玩得太惊险,又靠着太学风波挤压寒门*员,如今实干派热火朝天,孔湫心里不是滋味。他靠在刑部任职多年直觉认定薛修卓绝不会束手无措,便说:“你把等召集在此,想必不仅仅是为看账本。”
“事议,事毕。”薛修卓对孔湫改称呼,“元辅在明理堂议事时没有对大帅用兵青鼠部事提出质疑,想来是同意,但碍于国库空虚,户部确实难以承担军饷开支,所以才没有与太
,开始替世家及这些大小地方官倒卖境内铜铁盐,绕过关税,敦州小互市因此建立。
岑愈重新翻开梁漼山整理账本,看着那些银子额度阵晕眩。他们这些年在阒都跟世家纠缠,为查账,先后折掉多少能臣干将,咸德年间海良宜追回花思谦、潘如贵两个账本只不过是冰山角!
永宜中兴虽然很短暂,但留给各地赋税制度是国库年收最大那部分。大周能在短短十几年里迅速颓败至此,全系在烂账上,内部被掏空,这些银子尽数流进世家口袋。
岑愈坐不稳,他握着账本手都在抖。
除税银,还有田地,岑愈甚至不必细算,已经能想象到那是笔多大流出。
“咸德年离北用兵,没有军饷,萧既明只能靠着离北军屯那点粮食奔马南下前去抗击边沙骑兵。”岑愈呼吸急促,抖着手翻着页,“当时启东也没有军饷,陆广白拿着戚竹音嫁妆北上救援,这些年戚时雨把田产都赔在守备军身上。还有天琛元年,青鼠部打到边郡门口,陆广白兵在门口饿得啃黄沙!”
每次,每次。
南北将领入都就是为要钱,戚竹音都被迫跟阒都放虎皮钱流氓混迹在起,陆广白在咸德年甚至见不到咸德帝面。厥西旱灾时候死多少人?江青山咬着牙开仓放粮,他八旬老母还要织布还债。中博六州无奈空虚,周桂、罗牧、霍庆等人被逼到在土匪面前伏低做小。
这就是户部哭穷。
岑愈齿间含恨,把账本扔在桌案上,道:“八城侵吞私田还没有算在其内,这都是血银子……”他讲到此处,哑声哽咽起来,“阁老追到那个地步……咸德年都要亡国……这还能救?这救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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