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何如从楼梯上回首,看着费盛直笑,派烂漫地说:“怕什?真男人不怕碗大疤,大不就是人头落地,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嘛!”
颜何如嘴里没个正经,但他确实不害怕。他关系着中博两州行商生意,多少人跟在他屁股后边要饭,雷惊蛰今夜受此等大辱也不敢真杀掉他,他还有河州为盾。雷惊蛰这样穷追不舍,实际上是冲着海日古来。
这小子油滑得很。
沈泽川猜测雷惊蛰和海日古在敦州斗得这样凶,多半就是颜何如在其中火上浇油。他从前扶持雷常鸣没起来,是借着面子才能继续把铺子留在敦州,换作别人,这片生意早没,为此他忌惮雷惊蛰家独大,暗地里资助海日古这批蝎子,让他们相互牵制,最后都得仰仗着颜氏。
侍女们鱼贯而入,依次点灯。厚重垂帷掀起来,落下都是珍珠白纱。这上边竟然还有个小游廊,挂着薜荔绿萝,周边环绕着臂粗潺缓溪流。中设敞开亭座,斜面镇着清峻假山。在这里凭栏而望,漫天星子唾手可得,敦州灯景览无遗。
!”
费盛立刻扯下车帘,说:“上马!”
马车在锦衣卫护送下冲向夜色,颜何如被扔回车内。敦州街市宽敞,是颜氏为各位行商马车能够顺利通过而扩建,此刻正值热闹时候,街上马车川流不息。
颜何如跌得七荤八素,穿着袍子急匆匆地说:“去建兴王府!把建兴王府旧址拆掉,改建成私宅,里边还有百十来个护院!”
费盛随即掉转马头。
“这楼就是登高用,站在这里向东远眺,能够看到茶石河犹如天地玉带,景色是别处看不到壮丽。”颜何如凭栏,对沈泽川说,“敦州暂时出不去,府君大可在这里住下,咱们好好谈谈生意。”
沈泽川氅衣被风吹动,他扶栏俯瞰,能够望见雷惊蛰人马正穿街而来,说:“你倒是有恃无恐。”
颜何如拨两下金算盘,说:“有钱就是爷,雷惊蛰得把叫爷爷,没什怕。倒是府君,茨州守备军若是真不来,那你可就危险。”
“来去无声,”沈泽川说,“要走
***
建兴王府琉璃瓦已经尽数拆掉,沈卫自焚后,这里只剩下断壁残垣。颜何如爱惜地方,把这里重建成仿照阒都样式私宅,其中设有重檐高楼,站在上面,敦州全貌就能映入眼帘。
费盛入内前细细打量这宅子,觉得颜何如真奇怪。他竟然把外层垒上砖墙,开洞口设置着弓箭,机括连着女墙,看厚度,就是投石机来也能抵挡。
“做生意哪,就怕黑刀子捅人,这种没屁眼事儿干人还多。惜命,在敦州总得有个落脚地方,不建成铜墙铁壁心里就不踏实。”颜何如请沈泽川上楼,“这楼叫‘抚仙顶’,欸,就是高。府君请,咱们上去吃酒赏乐,看雷惊蛰这个二傻子站外边怎抓耳挠腮。”
费盛忍不住,问:“你就不怕他攻进来削你脑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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