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还没有完,萧驰野因为身汗,脱上半身衣物,站在河里冲凉。水面波光粼粼,他用木桶浇水时,整个背部肌肉都被跳跃着金光覆盖。
萧驰野俯身,在水里冲着他臂缚。精铁被砸得用不,可是他还没有换,拿出来时拆掉上边磨损狗皮绳。他回过身,说:“再给——”
风尘仆仆沈泽川立在河边坡上,落日余光溅在他袍摆,上边还夹杂着草屑
“娘怎办?”萧驰野偏头,审视着萧方旭,“你把她个人搁在大境。”
萧方旭没吭声,他越过石碑,望见鸿雁山,随后像是被斜阳刺到眼睛,又转过去,望着大境方向。风吹得他睁不开眼,他说:“们可以相互眺望,永远都四目相对。”
萧驰野随着他目光望出去。
“们生在其中,们死得其所。离北人枕着山河,迎着烈日,不论男女,晒出来都是铁骨。”萧方旭张开手掌,大风经过他掌心,柔软得像是妻子长发,这是他过去数十年里唯放纵,“终有日会回到她怀抱。”
萧驰野看那尽头草浪滚滚,好似没有尽头洪流,每个人所谓悲欢离合都是天地瞬间而已,眨眼就会被冲散,从此万籁俱寂,再也找不到踪迹。
陨灭雄鹰,还有那些承载着他们战马。就在父子两人即将到达最后刻,猛比他们更快地冲过去,绕个圈,落在石碑上,荣获第。
“这是鹰,”萧驰野放缓速度,说,“就是赢。”
“这是地,”萧方旭也停下来,转身对萧驰野指着脚下,“比你早到八百年呢。”
萧驰野冷漠地忽略这句话。
他们下马,太阳已经西斜。萧方旭踩着石阶,站到石碑面前,伸手抹抹上面灰尘。这里风很大,吹动他发,让他鬓边凌乱,露出些白色,他说:“这里还有兄弟。”
相遇是件何其珍贵事情。
萧方旭转身给萧驰野拳,又抬起手臂,重重地抱把萧驰野,但他迅速松开,说:“想要超过,还要好几年!”
“谁知道呢。”萧驰野拍把自己胸口,暗示身高。
萧方旭走几步,作势要从地上捡什。萧驰野被马粪砸出阴影,当即掉头就跑。他跑,萧方旭就哈哈大笑。
风还在吹,父子俩踏着斜阳返程。
萧驰野从后跟上来,站在萧方旭身边。
“十年前带你大哥来这里,”萧方旭指着某处,“这里有个小子,叫绥宁,名字挺特别,跟你大哥年纪样大。”
这个石碑每年都被刮掉旧名字,填上新人。这意味着代代离北铁骑都存在于这里,又意味着代代离北铁骑都消失于这里。石碑背靠鸿雁山,长眠于此。他们既是鸿雁山风,又是鸿雁山星辰。
“要在这里,”萧驰野抬指点在中心,“地方大,位置好,看得远。”
“这是位置,”萧方旭小气地说,“这儿全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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