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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已至八月底,去往槐州孔岭与余小再回来。槐州事情谈得顺利,就是他们在路过落霞关时,觉得落霞关守备态度微妙,远比他们去时更加温和。
“那落霞关守备,”余小再说,“想打探咱们同知消息,问好几次同知婚配事情。”
“该不是想要给同知说亲吧?”周桂想起萧驰野,赶忙问,“那你们怎回答?”
“原先想答同知家中有人,”余小再这趟黑不少,“可是成峰劝不要这样答,只回尚未娶亲。”
高仲雄被韩靳吓退几步,撞到背后栏杆。
韩靳行军打仗时连蚊虫叮咬都受不住,哪里还受得住肮脏牢狱,变成这样实属违心。他看见高仲雄神情,不禁号啕大哭,说:“你这贼人!是你害落魄至此!”
高仲雄岂敢应答,贴着栏杆往外走。
韩靳恨起来,破口大骂:“你投靠沈贼,不知廉耻!你这以身侍贼三姓家奴!高仲雄,你就是孤魂野鬼!你别走,你回来,你……”
高仲雄狼狈地推开狱门,把背后阴魂不散声音甩掉。外边凉风直吹,吹得他背上片冰凉。文人惜名,谁不想做个名垂青史清流?三姓家奴四个字打得高仲雄险些爬不起身。他胸中有万千委屈无处诉说,最终变为翻江倒海恶心,竟然“哇”声撑着墙壁吐出来。
他们俩人不明白,孔岭心里跟明镜似。他听闻离北世子妃来过茨州,回程时特地留意下落霞关态度,对其变化原因心知肚明,无非是离北打过招呼,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王爷还是世子,想要通过他们解沈泽川。
孔岭端起茶,说:“同知原本就没有娶亲,这事儿还是得明说,以免落人口实,引起误会。”
周桂正想跟孔岭说说上回审查胥吏事情,乔天涯就掀开帘子。他们起身相迎,齐声说:“同知。”
外边在下雨,沈泽川从宅子里路走过来,即便打伞也免不沾雨。姚温玉被推进来,倒是裹得严实,
高仲雄把今日吃进去食物都吐出来,吐得酸水逆流。他靠着墙壁,逐渐滑坐在地,看苍天茫茫,想起渝州父老。他用帕子擦着嘴,可是面上泪流不止,便接着用袖子擦,最后抱着双臂,滚身蜷缩在墙角,压抑地哭起来。
谁情愿为五斗米折腰?
高仲雄不情愿,可是他没有这五斗米就会死。他为求个出路,连面子也舍弃。若是五年前有人对他说,日后他会为做个胥吏向衙役点头哈腰,他宁可去死。但如今他不仅做,他还为蝇头小利肯学着恭维人。
不知过多久,高仲雄起身收拾好自己,沿着墙壁向外走去。他路过衙门时,觉得周遭窃窃私语都在说自己。但是他好似没感觉,正如姚温玉所说,往事南柯,他也醒。
“在下高仲雄,草字神威。”高仲雄跨进衙门,躬身与人说,“受同知保举而来,专供笔墨。日后衙门有什檄文、告示,都由在下负责起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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