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阳说:“属下明白。”
萧驰野喝口水,又沉吟片刻,说:“挑个隐蔽地方,摆桌席。与他架要打,饭也要请。”
他抿紧被咬过地方。
“……到底算是同门师兄弟。”
沈泽川新腰牌上有“随驾”二字,銮舆司是个顶好去处,挨着皇帝,最容易得圣上青眼。
萧驰野由原本禁军总督,兼任八大营都指挥,落实阒都巡防大权。他自打那夜后,迎左千秋,直住在枫山校场,直到沈泽川离开禁军宅院,两个人也没有再碰面。
“主子,”晨阳侍奉在侧,对萧驰野低声说,“原本安排是驯马司,谁知调令下来,竟成銮舆司。”
萧驰野解着只九连环,手上动作慢,说:“那就人家不稀罕。”
晨阳说:“可他去御前,不是更容易招致杀身之祸?海阁老当初可是力劝先帝杀他人。”
磨自己。
纪暮死。
怎那日死人不是他呢?
师父没有责怪就是最大责怪,挣不脱是辈子负罪感。他没有办法对齐太傅坦言,他日复日,终于杀掉自己。
萧驰野是另头倒影,有着他没有切。他观察着萧驰野,试图笨拙地模仿,让自己像个人。他无法对任何人说,住在这具身体里沈泽川是个面目狰狞杀手。
“刀口上讨债,他心就不在奉公守法上。”萧驰野扔九连环,说,“纪雷死,韩丞是八大营补差来,锦衣卫如今就是无主之地,他这会儿上去,你觉得他想干什?”
晨阳沉思片刻,说:“他若成……”
“他若成,”萧驰野看向校场,“便有爪牙。”
晨阳没有贸然说话。
少顷,萧驰野说:“锦衣卫是纪家人天下,他有纪纲做盾,再拿旧情为刃,想上去,简直易如反掌。们虽然插不进人手,却能扼制住他契机。升官发财总要有个由头,御前不出乱子,他就只能被压着动不。禁军既然有巡防重任,何必再劳驾锦衣卫?”
他已经站在深渊边缘。
沈泽川在齐太傅手掌下垂眸,像是个聆听教诲孩童。他虔诚地听话,却在这个刹那间,觉察自己已经无法流泪。
他喉间微动,最终宽慰道:“先生……说得是。”
***
三日后锦衣卫调令下达,调派原本八大营指挥佥事韩丞为锦衣卫指挥使,把锦衣卫十二所人员重调,沈泽川从驯象所到銮舆司,葛青青由百户升迁为所镇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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