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记得辛敬在树下等他样子,泥水他也喝得下去,千里路万里路他也跑得欢快。可是他从来不去深思,他把这当成兄弟情谊,他就是这喜欢他家小敬,从辛敬还是个小猴子时候就喜欢。
却从没想过,如果这个人换成辛笠,他会不会胖揍顿扔回去。
辛靖还不到二十岁,他年轻,纵然度表现着他沉稳内敛,却也有些不自知张狂和放肆。这个时候他开始在北阳军中显露头角,并且十分迅猛崛起,带着他众亲信,野心勃勃开始自己沙场峥嵘。
大苑时不时要和北阳边境摩擦,三十二部骑兵得意时会拉着哨撞开柔回警戒,无视骂声嚣张在前跑马。辛靖就是和这样混蛋们打交道,把自己练成外表人模狗样,里边更加混蛋人。
年冬,他回家过年。
他另面天赋,就是毒舌。他通常不大爱说话,就那披着清俊外皮往边靠,直挺端正,像个正人君子。可但凡开口,三句就能吓退小混球辛笠,个眼风就能让进退自如长兄辛靖绷紧脊梁。他在文上天赋也尽展无疑,清谈笔书,都能横扫千军。辛靖从前是不信舌战群儒这个事,有辛敬之后,他对造出这个词人钦佩五体投地。
等到这会儿燕王已经匀出大小军务给辛靖忙,他常常离家好几日,有时候要去柔回,就会十天半个月在外边。他跟着军队,最起初连饭都抢不上,因为没有任何军功在身,只是个新兵蛋子。北阳军只认燕王,燕王把他扔进去不当儿子看,那就没人把他当燕王大公子看。饿极时候就让自己面壁想大大小小古往今来战役和将帅,用天降大任来说服自己。
这年过去,他既长得高,也瘦得厉害。人去骄矜,就显出更锋利沉静。
但不论他什时候回家,府前那棵合欢树下都会站着人等他。
那人长及他肩头位置,就再也没长。爱松垮拢着发带,着青白衫。露着修长净白手,在树下圈圈转,捡几片落叶或碎花。圈圈,也许是清晨,也许是深夜,圈圈。
席后辛笠吵着要带话还说不清幼弟辛弈守岁,燕王妃身体已经不大好,燕王难得回来,自然
等着他。
头几次辛靖没留意,后来只要在离津周围,再疲再累他爬也要爬回家。吴煜起初不知这回事,听后还笑他没断奶,就爱黏着娘。直到次回程已经三更,辛靖前天夜没睡,骑在马背上都会打困摇晃,还要赶回家,吴煜才闭嘴,再也没拿这事打过趣。
那棵合欢树长得又高又大,花开时候粉红团雾。他觉得辛敬往底下站,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画。为看这幅画,他摔过次马,结果摔下去半天没起来,惊吉白樾等人跳,下来看才发觉他是摔下去直接睡着。想停下来抬人打个帐篷,他又倏地醒过来,往马上趴,继续往回赶。
他就是这样,心疼他二弟等着他,却也不愿意说声别等。
因为他喜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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