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肆瓢都没顾着放,紧跟着奶奶转,说:“谁?秦纵?秦纵要来?他不是要学钢琴吗!”
“学暑假。”奶奶说:“快开学前让他过来玩几天,你不是老说个人没意思吗?正好来陪你块玩。”
“不……”
阮肆顺势合掌拍几下,对鱼颔首示意,说:“可以,掌声不需要太热烈,差不多就行。当然,明白太受欢迎,没办法……”
“跟谁说话呢,啊?”奶奶就直坐厨房后门小台阶上择菜,听着他独角戏,说:“这感情投入。早就和你妈说,该送你去学唱歌,以后去当演员去。”
“那是歌手。”阮肆把瓢放身前做个弹吉他动作,特别摇滚范,对后边奶奶唱:“对面女孩看过来,看过来,看过来。”
“知道这歌。”奶奶晃晃脑袋,跟着哼出来:“看过来,看过来……”
“啊,”阮肆说:“奶奶你真潮。”
酷暑难耐,尤其是中午饭后,周遭安静,人就在天地蒸笼里昏昏欲睡。
阮胜利戴个有磨损痕迹旧草帽,架着鱼竿,正眯眼凝目在鱼塘水面上。挨边有丛芦苇,时不时飞出几只蜻蜓,掠过水面轻点涟漪。老头稳得很,点也不急,还给边上蹲着孙子讲故事,正说到“你爸爸被公鸡啄着跑”,胳臂就沉。他看,那小草帽半歪,阮肆已经靠他胳臂上睡过去。
阮胜利颠颠手臂,说:“起来,这儿能睡吗,回去睡去。”
水边蚊子多,阮肆胳臂上连几个胞。他被颠醒,睡眼惺忪地抓几把痒,打个大哈欠,说:“爷爷,鱼来吗?”
“那石头压着网绳,你给你奶奶提回去,有两条鲤鱼。”阮胜利说。
“你妈那音响里天天放。”奶奶抖着菜叶,说:“还知道老鼠爱大米。”
“还老鼠爱大米,妈都听什歌。”
“你妈就爱听什爱来爱去歌。”奶奶起身,说:“来瓢水,把菜洗干净。你爷爷还坐着呢?哎呦,热死人,非得给他捂身痱子。”
阮肆浇着水,说:“晚上和爷爷起洗澡,爸说冲澡就不起痱子。”
“想起来。”奶奶抖干净菜上水,对阮肆说:“你爸晚上要来,送小粽子过来。”
阮肆把绳拖起来,看见不大不小网袋里两条鱼正蹦得欢。他把绳往背上抛,麻溜地往回跑,网袋还滴着水,在他屁股上撞路。
鱼塘其实就在屋子后边,他跑两步就到。围鱼塘种着杏树,还有个木棚,下边给他做个秋千。棚沿底下是鸽子窝,阮肆跑过去时候,那棚下聚群鸽子“呼啦”振翅乱飞,扬地毛。
阮肆冲进厨房拖个桶,把网袋放进去,浇几瓢水。那鲤鱼活力十足,砸他脸水花。
“暗器。”阮肆手抹脸上水,踉跄后退几步,拿着瓢挥出半个圆,大喊声:“护驾护驾!朕——”
那台词突地卡,只剩鲤鱼“啪嗒啪嗒”个劲在甩尾,碰得桶作响,跟鼓掌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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