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上没有立刻回答他这句话,而是问道:“顾帅知道陆卿如今在牢狱里,是什感受吗?”
“……”
“他到现在都仍以为凤鸣山斩杀来使,是他时冲动所行之事。他愧疚极,周鹤说,提审他时候他直说想要见你。他想要为他冲动亲自和你道歉。”
顾茫蓦地合上睫帘,垂在腿边手指紧紧捏成拳,额角经络突起,神情极度痛苦。
君上指尖重新抚上那枚苍白棋子,摩挲着:“陆卿并不知道,被白子操控心智人,无论杀人、叛变、**、凡恶种种,他们都做得出来,且都会以为是自愿为之——他不过是个无辜受害之人,柄杀人之刀。却以为自己就是凶手。”
顿顿,又用湿润黑眼睛小心翼翼地窥望着君上脸庞。
“那敢情问君上……打算如何为陆展星翻案?”
君上却并没有接话,在这样沉默中,白子旋转趋势慢慢地缓下来,旋转地越来越疲惫,越来越颓唐……
外头又是电光闪动,映得远山犹如只只从大地腹内钻出来厉鬼。
轰地声天雷空破,,bao雨仿佛瀑布在人间浇落。君上道:“顾帅,恐怕不能。”
释怀?
撇去那些奴颜媚骨货色不说,换作慕容怜也好,换作墨熄也罢,他们谁都不可能打心底里轻而易举地接受这样句道歉。
但顾茫是个命里贫瘠将帅,别将军可以高高在上意气风发,他呢?
他往往是涎皮赖脸,笑嘻嘻地去和贵族老爷磨军饷,厚着脸皮去和其他统领攀关系。他不是下贱,贱到别人打他左脸他把右脸也凑上去。
他是没有办法。
顾茫霍然直起身子,经不住地颤声道:“那君上何不与他言明!”
“何不与他言明?”君上似是反问,又像是在扪心自问,他有些悲哀地轻轻笑出声,半晌道,“……因为孤问心有愧啊。”
他转头望向那茫茫雨幕,下得天
顾茫瞳仁在雷光紫电中缩拢,而桌上白子也在此时转到力竭,它挣扎着用尽最后点余力又打几个狼狈不堪圈,伏在桌上,不再动弹。
切复归寂静,仿佛潭湖水暗潮涌动浪花腾跃眼见着就要有冯夷破出,华光漫照鳞甲将照亮深渊,还诸公道。
但骤然间,风又止,水又熄。
河伯重新潜入寒潭深处,害岸上人苦苦等待良久,白白开心良久。
“……”顾茫喉咙都有些发涩,“什意思?”
他有只有那多,他要对十万袍泽性命与尊严负责,他兜里空空,又无背景,能可怜巴巴掏出去只有自己笑脸,只能点头哈腰。
他还能怎样呢。
顾茫声不吭地用拇指在眼睫边擦擦,抬起头来。
风吹残烛,墨熄看到他泪痕犹未干,却还是努力地笑下,那笑容简直破碎得厉害却又坚强得厉害。
顾茫说:“没有关系,那时候周长老尚未觉出珍珑棋子法术痕迹,君上不明真相。那样斥责,也是应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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