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熄没有直接下马车,而是撩开幕帘,自阴影中往外看眼。
此时正是夜市最热闹时候,对街门庭外用灵力燃出两排浮夸至极九九寒梅灯烛,映着高悬彤红匾额——
落梅别苑。
“晓风含霜清胜雪,朝零落尘泥中。”
它和寻常脂粉场子不样,里头有很大部分是重华国得到战俘,被废去灵核,从此成为阶下囚,帐中娈。
“可他叛国之后,你仍然信他是有苦衷,你信很久。”
“瞎比较厉害。”墨熄说道,看着手中杯盏,那里还残着抹余酒,泛着霞光之色,他已不想再继续这个对话。
“起风。清旭长老,们回大殿去吧。”
得知顾茫下落几天后,墨熄直都很烦躁。
他原本想克制住这种不该有情绪,可是随着时日推移,他烦躁有增无减。
心是湿冷。
江夜雪道:“羲和君……你还好吗?”
没人回答,过很久,才有缕听不出情绪嗓音,不冷不热地,从阴影中游弋出来:“好。怎不好。”
江夜雪看着他,叹口气:“你认识多少年,又何必在面前强撑。”
墨熄:“……”
表着希望战神,就这样在金殿里被打回卑贱原形,像具无名尸体。
满殿文武衣着端肃,许多人嫌弃地看着这个贫民将军,他衣衫褴褛,污臭不堪。
他哽咽哀嚎着,像濒死兽。
“说过要带他们回来……”
“你们行行好,让守约吧……”
“主上,您要进去?”
墨熄眼瞥过,瞧见好几个熟人,而且还都是他平时
墨熄知道自己是患心病。
只有落梅别苑有那剂心药。
终于在某个晚上,暮色深时,辆垂着沉夜纱马车缓缓地往帝都北面驶去。
墨熄坐在车辇内,闭目阖实,就算四周落着帘幕,里头只有他个人,他依旧把背脊挺得很直,英俊到近乎奢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冷峻得令人畏惧。
“主上,地方到。”
檐角铜铃叮叮当当,细长明黄色流苏在风中飞舞。
“你和顾茫两个人名字,从前直都是块儿被人提到,起在修真学宫修行法术,起上过战场,后来起被敕封。”江夜雪说,“如今,你仍高高在上,他却已入尘埃,那多年比肩齐名,人们口中邦国双璧,现在却只剩下你个,想你并不会开心。”
他顿顿,转头看向墨熄。
“何况,他曾是你交情最深朋友。”
墨熄垂着浓深长睫毛,片刻之后答道:“……年轻时候眼瞎。”
但大抵是知道没有用。
最后他也不求,也不哭。
只重复着,目光几近涣散,似在跟游魂喃喃低语:“对不起,是不好,不配做你们主帅。”
“也只是个奴隶而已……”
当这些句子点点滴滴落回记忆里时,墨熄只觉得头疼欲裂。不由得以手加额,将脸庞覆在手阴影之下,片冰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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