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样乞讨要饭孩子,与他分享过半块捡来肉饼。
段衣寒拉着他手,带他走过蜻蜓飞舞秋日长堤……
没有恨,没有凄苦,没有不甘,没有忐忑,没有戾气。
切都是平和。
是最纯粹美好。
“比挖心更痛吗?”
墨燃没有回答他。
痛是真,但……却比那年临沂城外乱葬岗上苦痛要好太多。
比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死在自己面前,要好太多。
比亲手刨开泥沙,将骨肉埋葬,要好太多。
他们明明才只有那年不到师徒缘分而已。
他不懂。
师昧看着黑色花蕊从墨燃胸口融进去,明明是那样柔软瓣叶,却似钢针能穿透人血肉,刺到深处去。
这过程中墨燃直在忍,不吭声,直到花蕊犹如某种长着奇怪触手蛊虫,个猛子钻进他心脏,墨燃才终于呜咽出声,跪伏在地上。
少年在自己面前颤抖,而师昧就那样静静坐着,玉臂清辉,高高在上,看墨燃在自己面前痉挛,在自己面前呕血。
“可以代替他,成为你想要利刃和凶器。”
“可以代替他,成为你想造出杀人恶魔。”
“师昧。”他最后在师明净面前站定,闪电惊鸿,骤风涌起,吹得雨幕倾斜,斜打入亭。
阵又阵冷意。
“换吧。”
他看到灯花下仔细绣着海棠手帕自己,看到托腮坐在石桌前,笑着看师尊吃月饼自己,他看到月下对酌,第次带梨花白给师尊自己。
这些回忆,从此都要淡忘。
再也不会记得……
从此仇恨将会滋生,回忆
“当初……没有保护好阿娘,现在,终于可以……可以保护好师父。”
目光涣散间,他这样喃喃着。
那些最好回忆在点点地淡去,那些纯洁无垢过往在点点地消殇,他眼前闪过那些少可怜美好记忆——
某年有人施舍给他与母亲碗热汤。
有个老农夫曾经愿意在雪夜里请他们进屋取暖,烤火歇息。
“很痛吗?”
“咳咳……”
师昧饶有兴趣地,目光依旧温和:“有多痛?从来没有给人施过这种咒术,真很好奇……好师弟,被长恨花穿心滋味究竟是怎样呢?”
他目光犹如春水,节节,流过墨燃伏在地上身躯,最终落在墨燃苍白指节上。
墨燃手指无意识扒着地面,指端都磨破,道道血印子。
大抵是他切中要害,又或许因为师昧原本就不确定楚晚宁是否能让八苦长恨花生效,再或者,墨燃当年表现出灵力实在空前绝后,他结出灵核时间甚至比天之骄子薛蒙更快,快得令人眼红。
总之,师昧几番权衡之后,最终还是那朵即将盛开黑色蓓蕾,打入墨燃心底。
做完这切,师昧就坐在石桌旁,以手支颐,目光微微出神。
他并不理解这究竟是为什。
墨燃为什会替楚晚宁挡下这命中劫?以生命、灵魂、未来与尊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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