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误会,是冤孽。
而从生到死,辈子误会,那是命。
他们命里缘薄。
霜天殿厚重石门缓缓开。
如前世,薛正雍提着载满烧酒羊皮酒袋,步履沉重地踱至墨燃身边,席地而坐,与他比肩。
好,当真是好极。楚晚宁什都是对,那他呢?
蒙在鼓里,像个傻子样什都不知道,像个丑角样被耍团团转,龇牙咧嘴挖心掏肺恨这久。
算什?!
误会这种东西,若是短暂,那就好像伤口愈合时粘上团污脏,及时被发现,清洗掉再重新涂抹膏药,是再好不过。
但若是场误会,续十年二十年,困在网里人在这误会里投入漫长恨,投入漫长在乎,投入漫长羁绊,甚至是命。
可楚晚宁还是那样躺着,神情寡淡,眉宇冰冷,似乎墨燃恨不恨他,他根本不在乎,他自己求个问心无愧,留得别人在世上惴惴不安。
这个人,活着或死,都教是人恼,远胜过教人疼。
墨燃忽地嗤笑:“也是。”他说,“你何时听过话。”
他望着楚晚宁,忽然觉得很荒唐。
直以来,他都因为楚晚宁瞧不上自己而生恨,因为楚晚宁当年未救师昧而恨深。
晚宁虽然指腹有细小茧,但手心总是柔和细腻,他忍不住细细去看,瞧见却是皲裂破碎伤疤,虽然已被擦拭过,但创口却再也不会愈合,皮肉仍翻开着。
他想起薛蒙说。
“他灵力透损,已与凡人无异,不能再用法术,也传不音,只能背着你,步步爬上死生之巅台阶……”
支撑不住,站不起来,匍匐在地,跪着,拖着,直到十指磨破,满手是血。
也要带他回家。
“听人说你在这里,伯父来陪你。”
薛正雍双豹目亦是通红,显示不久前刚哭过。
“也来陪陪他。”
墨燃没有说话,薛正雍就拧开酒壶,咕咚咕咚喝好几口,而后才猛停将下来,狠抹把脸
这些情感都已经结痂,长成新皮肉,和躯体完全糅合在起。
忽然有人说:“不是这样,切都错。”
那此时该怎办才好?当年污脏都已经随着岁月,长在皮下,生在血里。
那可是要把完好皮肉撕开,才能冰释前嫌。
年误会是误会。
兜兜转转,这种恨绵延十余年,却忽有日,有人告诉他——
“楚晚宁当时转身离开,是不想拖累你。”
忽有人告诉他——
“观照结界是双生,你受多重伤,他也样。”
他灵流耗竭,他无力自保,他……
墨燃怔忡地喃喃:“是你背回来吗?”
“……”
“楚晚宁,是你吗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你若是自己不点头,是不会信。”墨燃对棺椁里人说,面目竟是平静,好像笃信眼前人真会醒来,“楚晚宁,你点个头。点头,就信你,不恨你……你点个头,好不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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