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梓没有出声。
沈初拨弄着琴弦,几声清越之音掠过。
他温柔而懒散地说:“人生乐事,求得也美,求不得也美。那些个痴痴怨怨,说到底,都不过是心上刀。痛得再狠,那刀,也是美……”
琴弦忽止。
琴音袅袅,是首不知名曲子。
漫陶循声而来,远远看见沈初坐在石凳上抚琴。
她从回廊悄悄过去,本想去逼问他自己要那首曲子究竟何时能作好,然后趁机探听下女相小密闻。上回说到哪儿来着,嗯,说到女相与摩罗王青梅竹马……
“你也是个死心眼哪。”沈初叹句。
漫陶停下步子。
瓶中红梅枝倾洒出来,华箩下意识扭头去看。
悯儿呆呆张着嘴巴,被眼前这幕惊住,只觉得这位箩姐姐好似天仙般美丽,比那鲜红梅花还要灼他眼。
哗啦声,梅瓶碎在地上。
众人回过神来,赶忙上前查看。
秀陶在旁吓得大哭,幸而华箩和悯儿俱是安然无恙。弥太妃抚抚胸口,把三个孩子揽在怀中,柔声安慰:“好好,没事,下次可要小心些,知道吗?”
引小玖来见。
小玖依次行礼,焦急道:“恕奴婢冒昧,请问太妃娘娘可曾看到家丞相大人?”
弥太妃道:“方才瞧见陛下他们朝暖阁去,应当是在那里叙话呢。你不识路,多半寻不到,本宫差个人给你引路吧。”
小玖十分感激:“多谢太妃娘娘。”
这边正说着,忽听殿中东南角阵嘈杂,众人望去,原是悯儿闷头撞到花瓶架,上头只祭红釉梅瓶摇摇欲坠,眼见着就要倾倒下来。
她这才看到回廊中倚着另个人。
那人举杯吟道:“千金裘,万户侯,怎抵他赠题首。”
琴声婉转,沈初混不吝地接道:“东首,西首,金台高坐,何曾为君留。”
那人听得气红眼,醉步蹒跚地走过来,往那石桌上趴:“你!乱编什!你……你什都不知道!”
沈初垂首望着他:“怎不知?赵梓,你自己糊涂,还见不得别人清醒?”
“知道。”三个孩子同声道。
弥太妃看看华箩,笑着夸句:“亏得小箩儿厉害,本宫要好好赏你。”
华箩红着脸道:“谢太妃娘娘。”
悯儿额头上肿个小包,却是忘哭痛,圆胖小手抓根梅花枝递给华箩,天真又讨好地说:“箩姐姐,送给你。”
花园东南角——
悯儿捂着额头正在发懵,浑然不知危险来临。那梅瓶既大且重,这下若是砸到头,怕是不能善。
弥太妃吓得站起来,仓惶喊声:“悯儿!”
只是众人离得远,哪里来得及去帮忙。
就在此时,距离悯儿几步远华箩冲过来把将他拉开,继而借着旋身之力,朝后飞起脚踢开掉落梅瓶。
女孩子身体柔韧,华箩又是学过武,她两手扶着悯儿,尚且维持着压腰抬腿姿态,面上不见惊慌,反倒带着俏皮笑意,端是举重若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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