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孩子困惑。
谢危便抬手,向下面指:“你看这江山,绵延万里不到头,可天下没有谁是它真正主人。你贵为九五之尊,也只能使天下万万人匍匐在你脚下,却不能使这天地为你改分颜色。甚至那跪伏在你脚下万万人,也从来不比你低贱。你是乞丐,能当皇帝。他日你若配不上,这万万人当中,总会有人站起来,拼着死也要将你从龙椅上拽下,为痴愚世人,讲个他们或
那孩子道:“想叫什便叫什吗?”
谢危说:“想叫什,便叫什。”
暮色昏沉,衰草未绿,城外荒原直延伸到天边。
谢危立到高处。
那孩子拽着他衣角,站在他身边,也朝着下方望。
10)天下
那个小乞丐被刀琴剑书带下去,洗漱干净,头上伤口也包扎,换上合身簇新衣物,反倒有些忐忑局促起来。
双眼看人也带着浓浓警惕。
仿佛他随时可以抛弃这切,去逃命。
谢危问他:“你想当皇帝吗?”
他觉得他疯。
谢危笑起来:“只可惜,她是个懦夫,不敢杀你,只敢讲刀对准自己!这般人,便是死千万,又有何足惜!”
这是他兄长。
也是他认识将近十年,共事五年先生!
他递刀给姜雪宁,原来想她杀他!
”
那瞬间,燕临几乎腾起炽烈杀心,腰间剑峭拔而出,便架在他脖颈上!
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个人做什!
坤宁宫里,从来不敢留什锋锐之物,便连金簪他都叫人把尖端磨钝。
可这个人却送柄匕首进去!
谢危问:“你看到什?”
那孩子道:“光秃秃地。”
谢危道:“是天下。”
他于是高兴起来:“当皇帝,那天下就是!”
谢危却摇头:“不,它不是你。”
那孩子大概已经知道他身份,有些畏惧,然而又有种说不出渴望,直白利落,竟无半点遮掩地回答:“想!”
谢危突地笑起来。
他牵他,往高高城楼上走。
那孩子问:“要起个名字吗?”
谢危说:“以后你可以给自己起。”
这刻,燕临只觉出种莫大荒谬,几乎想要将他剑斩杀在此!
然而燕牧临终嘱托,到底浮现。
剑锋转,最终从他身侧划过,劈落在那书案上,分作两半:“你从此,有如此案。是从来不曾看清你,你是个丧心病狂疯子!”
燕临走。
谢危似乎并无所谓。
剑锋挨着他脖颈,已出血。
燕临紧咬着牙关质问:“你怎敢,你怎敢做出这样事来!她活着于这天下又有什妨碍?她没有害过你,你有什资格逼她去死!”
谢危道:“你怎知,给她刀,是要她自戕?”
燕临怔住。
谢危双平静地眼眸,注视着他,分明和缓无波,却让人觉出种幽微里蕴蓄疯狂,甚至让人浑身发寒:“既是刀,便人人都可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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