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雪宁道:“狗官胆子够大。”
吕显笑起来:“是啊,狗胆包天。所以时间长,赋税越重,百姓们不乐意。于是闹将起来,聚众请愿。正好有个识得文、断得字人途经此地,既知官府之所为不合律例,便替他们写诉状。干人等以此人为首,自乡野入城,上衙门,要官府取消红纸白纸之别,平粮税。”
姜雪宁道:“官府有兵,百姓闹事简单,成事却未必容易。这士子既读书知律,还要多管闲事,怕是惹火上身。”
吕显看她眼,笑容淡几分。
只道:“不错。无非就是帮乡野村夫请人写诉状檄文,县太爷岂将他们放在眼底?正所谓,杀鸡儆猴。县太爷不由分说,径直将这人抓起来,关进牢里,定个‘‘聚众’罪名。朝律令,聚众是重罪,最轻也要判斩立决。”
吕显手指搭在膝头,却是将姜雪宁上下番打量。
过好半晌才道:“宁二姑娘这些年来,贩丝运盐,行走各地,不知可曾听过个地方,叫做‘鄞县’?”
确如吕显所言,这些年来姜雪宁去过地方也不少。
中原舆图基本也刻在脑海中。
是浙江宁波个不大地方。
只是今日就要北上,她与谢危约定乃是辰初二刻金陵城外会合,可没太多时间浪费。
她问:“长话短话?”
吕显怔:“说来话长。”
姜雪宁便摆手,道:“要赶路,那便请吕老板上车,边走边讲吧。”
吕显:“……”
姜雪宁眉头皱起来。
她已经觉出吕显讲故事是其次,说这人或恐才是重点。
眼珠子骨碌转,她道:“你说这人莫不是你自己?”
吕显顿时摇头,道:“
她想想道:“听过,但并未去过。”
吕显面容之上便显出几分回忆之色来,微微笑着道:“实不相瞒,吕某少年游学时曾到此地。民风淳朴,乡野皆安。只不过许多年前,这地方上任个县太爷,那些年来收缴税赋,有个不成文规矩。平民百姓交税,以白纸封钱写名,投入箱中;乡绅富户交税,则用红纸封钱写名,也投入箱中。”
姜雪宁听到此处便微微皱眉。
她虽不知吕显为何讲这些,可平民百姓与乡绅富户交税,用不同色纸区分开来,想也知道是官府那边有猫腻。
果然,吕显续道:“凡红纸交税,官府应按律法办事;可遇着白纸交税,府衙差役便要百姓在朝廷所定税赋之上多收钱款,称作给官老爷们茶水辛苦钱,起初只多成,后来要给两成。”
目光移向那辆马车,他脸都差点绿,仿佛看着不是辆构造结实、车厢宽敞马车,而是看着座死牢。
姜雪宁奇怪:“吕老板不上来?”
吕显按住自己跳动眼皮,咬咬牙,心道也未必这倒霉,回头被人抓个正着,狠狠心眼睛闭也就跟着上马车。
两人相对而坐。
姜雪宁吩咐车夫先去城外,转头来才对吕显道:“吕老板何事相托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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