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苍青道袍,衣袖上滚着暗色
毕竟国子监里孙述可不是个庸才。
只是看她乖乖地背着手在他面前立着,上午在窗内开小差时呆滞双眼已填满灵动,像是林间溪畔没见过人驯鹿,不觉气顺不少。
唇角僵片刻,终于还是划出丝微不可察弧度,道:“摊上你这个不学无术,也不知是发哪门子颠。”
他起身来坐到窗前,把棋盘摆上。
姜雪宁打蛇随棍上,立刻道声“先生真好”,然后坐到谢危对面。
谢危把印盖在奏折落款处,重新合上,便叫外头小太监进来,递去内阁那边。回头来看见姜雪宁跟只鹌鹑似闷着,心里也不由跟着闷下。
这模样没半点活泛气儿。
他看半晌,忽道:“孙述讲你听不懂?”
姜雪宁顿时惊讶得抬起头来看他。
谢危道:“缺好些日堂,能听懂才怪。这也不难猜。”
子没有入宫进学,功课该落下不少,让您下午过去,由先生考校考校。”
姜雪宁顿时如丧考妣。
双脚灌铅似,步步挪回到奉宸殿偏殿,进到殿中,果见谢危已经坐在那熟悉书案后面,手中执管细笔,正写着封奏折。
她上前见礼。
谢危眼皮都不抬下,手中笔也是行云流水不见迟滞,只问:“通州瞎玩几天,心玩野,回到宫里连课业都不听?”
她发现谢危这人是实打实吃软不吃硬,只要不浑身带刺地同他对着干,哄起来总很容易。不不不,这可是杀人不眨眼谢居安,她真是吃熊心豹子胆,居然敢用上个“哄”字?
要不得,要不得。
该放尊重点!
姜雪宁被自己心里蹦出来那个字吓跳,及时把自己跑偏念头给拽回来。
谢危把旁边棋盒放过来。
姜雪宁惊讶其实不是他猜着这点,而是他愿意去猜这点。毕竟先前似乎要责问她开小差事情,可旦要说“听不懂”,便跟她没什关系。
谢危这样子竟不像是要追究。
她眨巴眨巴眼,心里萌生出个大胆想法,试探着道:“孙夫子讲得又枯燥又乏味,学生绞尽脑汁都跟不上他。听说先生琴棋书画皆是大才,要不,您教教?”
这话先把孙述踩到脚底下,再把谢危抬起来,是再明白不过吹捧和讨好。
谢危觉着,若按自己往日脾性,必定是皱眉叫她端正态度。
姜雪宁心道冤枉:“今日是听。”
谢危长指轻轻转,已隔笔,从旁边匣子里摸出方印来,抽空朝她看眼,淡淡道:“听外头花什时候开,雪什时候化,好出去放浪形骸?”
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她开小差还被谢危抓个正着。
姜雪宁两手背在身后,手指搅紧。
想想被谢危打过手板心,又听他“放浪形骸”四字仿佛意有所指,她不由想起自己昨日去慈宁宫路上同萧定非说过话,生怕被翻起这些账来,到底不敢顶嘴,只埋着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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