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雪宁终究还是饿。
她也知道那兔子得吃,可想到它方才乖乖缩在自己怀里模样,便不想吃,也不敢吃。虽然之前处处看不惯这个远房来病秧子亲戚,可她还是把那方手帕拾起来,拿起里面桃片糕来吃。
那可真是她两辈子吃过最好吃糕点。
甜甜,软软。
便是里头混眼泪也没觉出苦来。
谢危烤好那兔子,掰个兔腿递给她。
她看,那兔腿表皮金黄,还渗出被热火烤出油脂,沾着些不知名香料,撕开那部分细肉条条,终于没忍住,“哇”地声哭出来。
哭到哽咽,哭到打嗝,哭到上气不接下气。
谢危也奈她无何。
伸出去兔腿没人接,与她又不太熟,更不知如何劝,便只好又把手收回去,自己在旁边面无波澜地吃起来。
他竟从宽大袖袍里取出柄紧紧绑在腕上短刀。
那时候姜雪宁才知道,这人身上带刀。
现在想想,个什病弱远房表少爷,手无缚鸡之力书生,随身带什刀呢?但凡身上藏着刀,都是走在那最凶险道上,随时备着出什意外。
可那时她还傻,不知深想。
谢危抓紧那只兔子,按在旁边石头上,便要动刀。
渐上来,并不很炽烈火光在浓稠如墨黑夜里浸染开,照着她抱着那兔子不松手身影,摇晃着投在地上。
谢危站到她面前来。
他高出他许多。
旁边火堆光映在他面上,因轮廓深浅而有不同明暗,双幽沉瞳孔里聚拢光华,只向着她伸出手,要接过那兔子去。
姜雪宁下意识抱得紧些,抬起头来望着他道:“们、们要不吃别吧,、再去打个别东西来……”
可毕竟只有那点。
吃完之后反倒更勾起饥饿感觉。
吃小半,看她还在哭。
他便停下来,又看她片刻,打怀里摸出方干净巾帕,打开来放到她旁边。
那里面是不多几瓣桃片糕。
只是不多,揣在怀里,包入手帕,还压得碎许多,看着并不很好。
谢危对她道:“吃不下便吃这个吧。”
但她站在旁边发抖。
大约是红眼吧。
谢危看见,手上动作便是停,过有会儿,他终于还是句话没说,拎着那只兔子走远。等他再回来时候,方才还活蹦乱跳蠢兔子已经被剥皮毛,清理掉内脏,穿在削尖树枝上,被他轻轻架在火上。
这人甚至还找些野生树叶香料撒上。
姜雪宁抱着自己膝盖,坐在火堆旁,埋头咬着自己袖子,才没掉眼泪。
谢危沉默地注视她:“那下个你舍得吃吗?”
她站在那里怔怔不知道该怎样回答。
谢危手还是伸过来。
她用力地抱着那只兔子,不想给他。可大约是她太用力,弄疼那只兔子,它竟然在她手背上咬口,疼得她下就把它放开。
它窜到谢危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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