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临不为所动,面上平静极:“不逢危难,不见人心。如今上天既赐予们看清机会,父亲与,何必辜负?”
燕牧怔住。
燕临对只对青锋道:“去回管家吧。”
青锋有些惊诧地望着自家世子,仿佛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番话来,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,躬身应退出去。
燕临服侍燕牧喝药。
往日门庭若市勇毅侯府,如今是被重兵所围,连只鸟雀都不敢在台阶上停留。
雕梁画栋,皆染冷清。
多少年繁华似乎便成梦,人人惶急自危,不知何日那高悬屠刀会落到脖颈。
侯爷燕牧躺在床榻上,脸色有些苍白,还不住地咳嗽。
燕临端着药碗坐在他窗前,笑他:“早几日下雨天,叫您别喝酒,您不听,还非拉道,如今风寒都犯上来,还连着头风。可知道自己错吧?”
。
姜雪宁却平静地说出自己打算:“往日燕世子曾赠与许多贵重之物。侯府若遭难,必被抄家。朝野上下什事情不用钱来打点?便是将来获罪,家眷流徙,也无处不缺银子。女儿有心想变卖旧物,又恐事急价贱,更恐多事之秋牵连府中,所以想请父亲帮忙。”
是。
勇毅侯府遭难全无预兆,如今重兵围府,也软禁全无区别,便有偌大家财也无处去使,带得锤定音落罪,家财抄没都是最轻。
姜伯游素知燕临对宁丫头毫无保留,只道宁丫头没心没肺;
燕牧沉默良久。
等药都喝完,才靠在他扶起来枕上,眨眨眼,有些艰涩地开口:“‘水滴石穿,聚沙成塔’,学琴二十三年。那位谢先生,当真如此对你说吗?”
燕临盯着那空药碗,道:“是。”
燕牧忽地笑出来,长满皱纹眼角缓缓淌下老泪。
燕牧嫌弃得很:“这药都是苦。”
燕临身边伺候青锋才刚进来,抬眸打量,放低声音问:“侯爷,世子,灵运轩月前为世子冠礼所承制请帖已经送来,管家正在府门前同那些兵士检查,特差属下回来问,这些请帖……还要不要,发不发?”
燕牧看燕临眼。
燕临正在药碗里搅动着木匙顿,连眼皮都没抬下,只道:“要,且还要发。为什不发呢?”
燕牧叹口气道:“侯府如今这光景,便是发请帖,又有几个人敢来,何必呢?”
却没想,她还记得旁人好,且愿图报。
他眼底有些泪,便要答应下来,只是转念想又不由有些发愁:“可如今情势危急,朝野上下谁也不敢为侯府说话。便是备好钱,也不知该去谁处打点,更不知谁敢为侯府打点……”
姜雪宁微微闭上眼,只道:“父亲不必忧虑,剩下女儿自有办法。”
有时虽恐养虎为患,可不得已时也只有喂上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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