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自认是个普通人罢
。
尤芳吟大约是听不懂她在说什
，只知道睁着那
双大眼望着她。
姜雪宁越看越失落。
差太远。
她原本想说很多，却忽然说
姜雪宁立半晌，眨眨眼，对那几个不知所措
婆子道：“你们出去。”
婆子们面面相觑。
她们心中疑惑，却不敢反驳；连带着那小丫头，虽搞不清楚状况，却也不敢多留，跟着齐退出去。
屋里便只剩下姜雪宁与尤芳吟二人。
尤芳吟终于讷讷地开口：“谢、谢贵人救命之恩……”
因有外客在，她不好下去换衣服，也或许是怕得慌，只小心翼翼地揭姜雪宁先前披在她身上衣裳，又叫小丫头抱床薄被来裹在她身上，青着张脸望她。
五官只能算清秀。
柳眉杏眼樱唇，本是好看，可眉眼之间却少股神气，像是街面上那手艺不精匠人雕刻木头人似，呆滞而死板。
左眼角下颗泪痣。
这是老人家们常常会讲福薄命苦之相。
分简单，姜府里稍有些头脸下人住地方都比这好。
进门之后应摆设十分朴素。
床榻、木屏、桌椅，炕桌针线篓子里还放着没有做完针线活儿，周遭看上去倒是干干净净，整理得很是服帖。
屋里就个刚留头小丫头，还不知是不是伺候尤芳吟，见这许多人进来，吓得连手脚都不知该怎放。
还是为首婆子呵斥声，才晓得端茶递水拿帕子。
姜雪宁却是注视着她，抬手指，轻轻抚过这张她原该十分熟悉，眼下却觉陌生脸庞，将她颊边缕发拂开，梦呓般道：“是该谢。为救你，
竟放弃此生最大依凭呢……”
尤芳吟怔住。
姜雪宁这才自嘲般地笑声，对她道：“看你是个不想死。如今都算是去往阎王殿走过遭，往后还有什好怕？便这样熬下去，好歹活出个人样来，才不辱没这身皮囊。”
明明这是她身体，她不该说这般偏颇话。
可又怎能压得住心底失落？
她妄图从这张脸上寻出丝毫另个尤芳吟影子，可打量完才发现：没有，真没有。再没有上世那个尤芳吟……
尤芳吟从未见过这样眼神。
这位救她贵人，仿佛是要从她身上看出另个人来。
有那点如泣如诉哀婉，又像是接受现实，却打破梦境。
她不由得握紧手指，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，可张张嘴，又说不出半句。
姜雪宁看她眼，也不说话，只忍不住去打量这间屋子。
可毕竟尤芳吟没有来过。
这屋子里既没有各种玩闲杂书，也没有富贵绫罗，既没有时新玩意儿，也没有西洋钟表……
刚才救人时那种虚幻感觉，终于渐渐地消散，又沉落下来，变得实实在在，容不得她再有半分希冀与幻想。
也是第次，她真真正正地转过眼来打量这世尤芳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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