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衣女子掩唇笑,媚眼如丝,好似看情郎般脉脉深情地注视着谢昼,但手上却是不停,有下没下地拨动着琵琶弦,犹如在看垂死挣扎鼠蚁般,漠然逗弄。
那盏盏红灯笼从她背后夜色中飘出,眨眼便将谢昼围住。
眼看着谢昼陷入鏖战,红衣女子懒懒抚鬓发,朝着城内叹息道:“莫要垂死挣扎,乖乖打开地脉封印,本座瞧着顺意,兴许便饶这城性命,也不说准。”
她声音很低,但响在燕北城内却如雷霆般,震骇人心。
“
“但眼下,也怪不得奴家心狠。”
清婉娇媚话音未落,那红衣女子便陡然探出只青葱玉手,铮地声拨动琵琶。
这声琵琶音,耳闻如清水般寡淡,但气息却石破惊天,裹挟着万钧之力,轰然掀动八方风雪。
天空中浓云再聚,更胜以往,隐隐竟透出血色,如只巨大手掌般,狠狠压向燕北城。
燕北城护城阵法自动激发,眨眼便如脆弱气泡般,啪地碎裂。
谢昼点头,目送燕北城人转身回城,才继续御使飞剑,朝前走去。
然而走没两步,他脚步便停下。
燕北城外官道中央,站着名抱着琵琶红衣女子。
红衣女子所站位置仿佛便是晨昏界限。
在她身前,是燕北如常清晨白昼,而在她身后,却是漆黑如墨子夜。
门声响起。
有老有少,踩过厚实雪面,走在这巨剑与棺木之侧。
有人低声言语,像是跟老友交谈般,对着棺木又笑又叹。也有人沉默摇头,手按在棺木上,静静听着剑意铮鸣。
这条逐渐壮大送殡队伍,在城门口停下。
谢昼回身,看着队伍里张张熟悉面孔,心底恍惚地掠过丝明悟。
“元……婴……”
谢昼唇瓣动,五脏六腑裂出鲜血立刻溢出唇角。
他硬挺着脊背,手指慢慢收,载着棺木本命剑陡然缩小飞回,被他握在手中,发出不甘铮鸣。
他退不得,所以唯有战。
“真有勇气呀,小郎君。”
只只火红灯笼无人提着,漂浮游离在幽深不可见夜色中,偶尔有狰狞人面在灯笼纸上闪而过。
“燕北谢昼?”
红衣女子抬起脸来,半边明艳绝伦,半边形如鬼魅。
她饶有兴致地瞧谢昼几眼,娇滴滴笑,“就是你昨夜弄死那几个小家伙?看样子是有点本事,人也长得俊俏。”
她哀怨地叹口气:“可惜,若不是燕北地脉实在重要,不容闪失,奴家还真想放你马呢。”
人生在世,注定是因果缠身,斩不断,理不开。这些因果令人烦恼,不得清净,但也令人感念,造化非凡。
“要下雪,大家都回去吧。最后这段路,送师父和师爹。”
谢昼朝众人拜,温声说道。
他抬眼望去,也看到站在城门内众燕北修士,都在默默相送。
七姑娘拍拍谢昼胳膊:“去吧,好好送送你师父和师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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