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道上人声嘈杂,各有各奔忙,唯有这道声音突兀地刺出来,像把尖刀似正扎在人群中。
扶着郑远生那人只觉手上沉,还来不及去拉,便见方才还缓步往前郑先生个踉跄,膝盖折碎般,扑通跌跪在地上,面上没有泪,却只有双眼睁得极大。
火车没有在津城
冬日天黑得早,海城火车站内已没有多少人,电灯亮起来,隐约勾勒出些等待身影。
驶入月台列车缓缓停下,汽笛喷响,群人簇拥着楚云声三人下车。
楚云声双脚刚落地,周围便有十几名卫兵迅速靠拢过来,呈护卫状引着他们往站外走。站内些乘客远远瞧见这边阵仗,都低头避开,不敢多看。
切看起来都相当平凡正常。
但楚云声知道这只是暂时表象。
货运火车就像是浑身都散着煤烟味挖煤工,哐切哐切,麻木地爬着截又截新铁路,时不时抖抖,便能掉下稀稀拉拉块儿来。
煤块滚进铁轨缝隙,也不知会造福哪家破陋严冬。
楚云声陪郁镜之坐不多时,便昏昏欲睡,不得不去下节车厢休息。
这节空车厢原本是装载货物,没有隔断,只摆着几张行军床,车身晃,这些床板也跟着晃,刮擦着铁皮发出刺啦刺啦响声。
车厢里黑漆漆,只有窗外独属于北方稀薄星光漫过旷野落进来,隐约勾勒出些物体轮廓。
郁镜之之前既然对着他拿出那枚书签,那就表明他仔细调查过书签来历,和上面信息。在这种前提下,他没做出任何明面上动作,依然选择正月十四出现在海城火车站,那便足以说明他想要将计就计且绝不会善罢甘休决心。
楚云声跟在郁镜之身后半步,以眼角余光留意着四周情况。
可诡异是,这平静无波状态竟直维持到他们走出海城火车站。
车站外人流如织,几辆黑色汽车隔着街道停在对面,卫兵护着行人穿过街道走过去,正走到街道中央时,前方拐角处突然跑出来名报童。
报童高高扬着几张报纸,清脆声音大声地吆喝着:“卖报卖报!新开沪上晚报!有东北消息!远生先生家沈阳遇难,老宅被焚,妻儿尸骨不存……先生要不要买份晚报?今天报纸上登远生先生在东北消息!先生……”
靠墙行军床上郑远生似乎已经睡着,呼吸起伏沉重,像是负着沉疴。
楚云声摸到张床躺下,将大衣盖在身上,阖目沉心,没多久便睡着。
他睡得并不安稳,半梦半醒间,似乎看到墙边那张行军床上有人坐起来,望着晨光朦胧窗外,肩膀颤抖耸动,又恍恍惚惚,似乎什也没看见。
火车就这样走两天两夜,在正月十四傍晚五点钟,终于抵达海城。
中途那位郑先生发热,用过药才稍好些,只是也不知他是忘,还是烧糊涂,直到火车进海城火车站,他也没再问过句自己沈阳妻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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