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云声隔着盏煤油汽灯望着郁镜之。
大约过许久,又像是过会儿,他收回视线,抬手拿起桌边暖水壶,倒出满满杯热水,放到郁镜之面前。
郁镜之看他眼,没有动那杯热水,但僵硬按在档案袋上手指却缓
楚云声为郁镜之雷厉风行点点头,想起方才在车站无意中看到列车时刻表,道:“这趟车原本不会在津城停。”
郁镜之掀起稿纸手顿,道:“现在也不会。”
楚云声抬眼看向郁镜之。
“这位先生名叫郑远生,发表文章无数,引导着之前席卷半个华国文字运动,是位值得尊敬人。东北局势混乱,他又被多方势力追捕,受人所托,接他前往海城。他不舍他家人,但他从边境便开始被通缉,无法返回沈阳。”
“饶是应承去接人,郑先生也仍放心不下,几次想要不顾安危回转,到北平也是不甘。但他不能死在东北,许多人还需要他。”
,没有几个人。
汽车停在站外,楚云声随郁镜之进车站,有提着马灯列车员立即过来小心引路,来到趟货运火车旁。
火车附近月台上还隐约立着几个人影,其中人似乎望见郁镜之,急切上前几步,边伸手握来,边急声道:“郁先生!此次东北之事全靠郁先生斡旋,远生方能平安归来,感激之情,实是溢于言表!只是不知远生沈阳家中……”
郁镜之迎上这人,用力握住那只手,面上露出温和笑容,语带宽慰道:“已让路允去沈阳,若能接到郑先生家人,必往大连转水路,避开追捕,与们在津城会和。郑先生大可放心,时间紧迫,先上车吧。”
郁镜之言辞坚定,所说话带着令人切实信服力量,令那位郑先生渐渐冷静下来。
郁镜之向后靠进椅子里,直视着楚云声眼睛,沉声道:“他有个贤淑妻子,和对不满十岁儿女。”
“路允没有去沈阳。但去。”
他去,却什也没能带回来。
楚云声觉得车厢内空气霎时变得沉闷凝滞起来,如汪浓稠血般,在往肺内灌着。
他清楚郁镜之选择推迟告知郑远生真相原因,也清楚连撮灰都带不回场景会是怎样——这个世道,也不知是死去人更苦,还是活着人更难。
月台上人陆续上火车。
进到车厢内,借着煤油汽灯放射出明亮光线,楚云声这才看清这位郑先生样貌——中山装,宽眼镜,唇上有着撇胡须,是个相当中正宽和面相,气质也颇为温文,极像位教书先生。
这趟货运列车这节车厢全是空,临时摆些桌椅。
行人进来后,各自找地方休息,那位郑先生被引到下节似乎可以做卧铺使用车厢,楚云声则是坐到郁镜之对面,将皮箱内档案袋拿出来,递给郁镜之。
郁镜之面色平淡地接过来,边翻开看,边道:“之前给海城去电报,已经划好建厂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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