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帝将这大晋与陛下交予本王照顾,十年来,本王称不上殚精竭虑,但说得上勉强尽心。”楚云声眼神沉冷,面容平静,半点不避讳口中有些大逆不道狂言,“但归根结底,这大晋姓陆。不姓楚云声楚,也不姓诸位大人赵钱孙李。”
赵家主捏着酒杯手顿,旁边矮胖钱家主微眯小眼睛裂开道缝隙。
“所以,不管本王做什,讨不讨得诸位喜欢,只要陛下没说句不是,也就轮不上诸位来在这里威逼请命。”
楚云声垂眼看着近在咫尺陆御史,冷声道:“看不惯,就上谏,谏不得,就撞柱,就离朝。早便流传这大晋上下是本王言堂,如今本王坐实,诸位又该当如何?”
“那便真让陛下道旨意……斩本王?”
这大臣话音顿,从喉咙里挤出后半句:“若说只手遮天……也莫过于此啊!”
最后几字说得诛心。
陆凤楼唇角笑意慢慢敛,盯那大臣片刻,又看向身旁楚云声。
楚云声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小皇帝夹羊肉,等到肉吃完,又不紧不慢地啜口茶,才看向底下又跪半数文武百官。
粗眼看出跪着*员身份职务,又与他们背后势力对对号,楚云声便清楚地在他们身上理出条线来。
响起,道道身影站起来:“还望陛下,废除变法!”
“古来变法,皆为乱国之相!不可不废!”
“还请陛下下旨!”
声音从微小聚得越来越大,震得太极殿廊柱上金龙都胡须微颤。
赵家主拢在袖子里手伸出来,慢吞吞给自己倒杯酒。
陆御史额上冷汗倏地便布满鬓角。
陆御史和楚云声对视着,忽然觉着世家计划兴许已然出偏差。
眼前这做派嚣张到堪称疯癫
里头有文官,也有武将,有勋贵,也有寒门。世家和将门穿上同条裤子,想要先拿他祭刀。
不管今日陆凤楼出没出现在这除夕宴上,这局都设定。区别只在于要不要做挟持帝王这份文章,要不要将波澜撕到脸上。
楚云声掀袍站起身来,走下玉阶:“陛下好耐心,与他们说道这些。”
随着他步伐,长年悬挂在他腰间那柄奉天剑坠玉剑穗也缓慢地晃起来。他走到陆御史面前,剑柄几乎要戳在陆御史额头上。
有大臣屏住气息,更加小心地佝偻住身子。
隔着清澈酒液,他抬眼瞧瞧起来煽风点火属下们,却总觉着似乎少点什。
但还没容得他细想,上头陆凤楼便又开口。
“古来变法,都是上上下下,大动干戈。”
陆凤楼合上折子,“可是老师这些事,也不过是折腾小半月,动些小地方,哪里谈得上是变法?”
大臣冷然道:“陛下,官制与盐铁制度俱改,明里暗里也不止这两样,如此岂能不是变法?最可笑便是这变法全是人之意,议事堂上下等到事出才知晓,陛下您贵为国之君,竟也不晓此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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