答应给小皇帝治疗隐疾这件事,楚云声自始至终都未曾忘过。
初时在宫中服用那些汤药只是调养催发之用,算不上真正治疗。楚云声为陆凤楼把过脉,便觉得小皇帝这身子骨委实太弱,所以将他送来兵营,也有磨磨他体质打算。
如今时候差不多,治病事也不能拖着,楚云声定下心来,便又找出前几日命人打造套金针,好好清理番。
然后又在帅帐里多加几个炭盆暖炉,熏得帐内热腾腾。
热水也备上,守卫在帅帐边兵将也都被支得远些。
这语调响起时,那人必然离他很近,近到呼吸纠缠,略张唇就能含到什柔软温凉。而在这柔软之中,也必然是饱蘸着隐秘而危险暧昧。
只是短短瞬,楚云声脑海中恍惚闪过某些碎片。
但来不及细想,陆凤楼近在咫尺声音便又道:“快要除夕,老师。除夕国宴,老师总不至于还要替朕开宴吧?”
楚云声回过神,将手里汤递给陆凤楼:“过腊八,送你回宫。”
闻言,陆凤楼弯起眉眼笑起来,也没接那汤,反而是略低头,就着楚云声手慢慢喝口,评价道:“有些冷。”
水随意冲下手,擦干后拿起那半个被蒸得软糯南瓜,掰下块递给陆凤楼。
陆凤楼又看他眼,没拒绝,接过来慢慢吃。
就算是在兵营呆半个月,也没彻底磨掉他骨子里那股皇家矜贵,他吃东西速度快很多,但却依旧留意着仪态,不曾粗犷地大口进食。
见他吃完,楚云声又将剩下南瓜递给他,自己拿起个隐隐发黑馒头。
陆凤楼却没接这半个南瓜,而是偏头看向楚云声,淡淡道:“你在那张纸上签字?”
半夜陆凤楼第二次到帅帐,就被这副红烛帐暖场面给惊住,他不着痕迹地扫眼屏风外浴桶,又将视线落在那张铺满厚实柔软垫子皮毛矮榻上,还没想好要说什,便听楚云声沉声道
楚云声没在意,端起来饮而尽,看陆凤楼收拾起食盒要走,便又摸出块令牌扔给他:“今夜过来。”
陆凤楼怔。
楚云声道:“调养药喝过,这些日子该练也练,晚上为你拔拔寒气。”
若非楚云声提起,陆凤楼都有点忘这茬儿。
想到自己暗疾,他沉思片刻,将那块夜间通行令牌塞到腰间。
楚云声喝口没滋没味菜汤,没说话。
陆凤楼盯着他灯影下晦涩难明半张脸,陡然锋锐目光如利剑般,从楚云声覆着风雪疲惫眉眼狠狠刮下,落在他冷峻挺直鼻梁上,削薄微抿双唇上。
“这点都不像你,老师。”陆凤楼语气很轻,点都不像他眼神那般冷厉。
他音色清冷如玉石相击,压低时会带出些沙哑和慵懒,尾音不经意地挑起,像是道钩子,勾出那几分有些悱恻甜腻。
楚云声觉得这语调分外熟悉,好像他从前听过许多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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