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大好。”
谢芝有意顿顿,见着眼前少年天子急得几乎就要发作,才继续轻笑道:“见王爷时候,王爷才从后厨出来,脸上身上都是面粉,袖口还有烟灰,实在丝毫没有皇室威仪……”
悬起心倏地落地,宋执澜哭笑不得地重重叹口气,无可奈何地拂袖,唇角却已敛起些微弧度:“明日叫御膳房过去几个人——”
话音忽然顿,心口便空下来。
今日就是登基大典,那人留到现在,大概也只是想要亲眼看着自己登基,然后就会离开。
他才亲手誊抄份,叫人往摄政王府送过去,也不知能不能叫那人亲眼见到。
想到陆璃或许正看着自己抄给他捷报,少年天子眼中就隐约透出些暖芒。
再晚些就是登基大典时辰,宋执澜身上是礼部新赶制出来吉服,旧那件到底没人敢烧。确认陆璃尚在人世,他便也不再执着,只是着人仔细收好,偶尔便会取出来看看。
时常提醒着自己,处事绝不可过激,决断绝不可草率,那人煎熬着心血教给他每件事,他都会好好记在心里。
皇上说要找自己说话,却只是言不发地味走神。谢芝无奈浅笑,陪着他慢慢往前走,放缓声音开口。
登基大典时候,天气已经开始转暖。
冰河开化,春意暖融。御花园里,枝头已隐约冒出几点喜人嫩绿。
宋执澜走出书房,在树下驻足片刻,抬手替刚冒头叶芽拂去旧冬残雪,浮雪转眼在指尖化成晶莹水色。
“皇上。”
年轻*员被内侍引进来,恭敬地朝他施礼,脸色还透着些苍白:“皇上叫臣?”
离开又有什不好。他已很累,这些年都独立支撑着几近倾颓朝堂,如今已交到自己手上,怎就不能叫他好好去歇歇,去散散心,去看看他好不容易护下大好河山
“皇上将登基,若是再走得远些,到时候找不到人,内侍们怕是要急得撞墙。”
他有意将语气放得轻快,宋执澜眼里便也显出点笑意,淡声道:“那便叫他们去撞墙,整日里管着朕,还不够啰嗦。”
“他们也都是为皇上着想,虽说朝堂诸弊待整百废待兴,可也总要慢慢来。总是不眠不休夙夜辛劳,早晚是要支撑不住。”
谢芝温声浅笑,缓声劝着他,见他只是沉默不语,便也不再多说,只是将话头引开:“臣今日,去趟摄政王府。”
黑沉眸底果然倏地亮起光芒,稍显急迫地转身,却又惦着君王威仪,稍顿片刻才道:“如何,皇叔——可还好?”
“只是想找你说说话,伤不碍事吗?”
“不碍事,谢皇上挂怀。”
*员连忙应声,还待再行礼,却已被他单手扶住手臂,托着直起身。
户部尚书谢芝,那日护驾受伤,将养得好些,便被宋执澜顺势提拔进中书省。
朝中事务应稳妥,宋戎留下旧部骁勇善战,战事月余已平,得胜捷报就放在他书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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