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视所及,晨光着树,明月入庐,宝华神蕴,梅萼幽生。
巨阙,中庭,华盖,璇玑,原先堵塞或受损经脉穴道重新打通,长久以来直淤塞心口烦闷和隐痛也正点点消失。
沈峤双目紧闭,浑然不觉旁边有双眼睛正在偷窥自己。
本来早该睡着十五裹在被子里,动不动装睡,眼睛却悄悄睁开条缝。
他看见原本好端端沈峤忽然吐出口血,脸色大变,再也顾不得其它,掀开被子下床,并作几步跑到沈峤身边。
……
碧霞宗在泰山,泰山则在东平郡,往东平郡可直走济州,但沈峤怕合欢宗人猜到他们去向,所以特地带十五南下梁州,等于绕大圈,多大半路程。
十五变得沉默寡言,再也不是从前害羞友善模样,见人也不大说话,沈峤知道他心结所在,但这种事,旁人劝是劝不来,只能等他自己想通。
观主原先在地窖里藏些铜钱,数目不多,但足够他们路省吃俭用直到抵达东平郡。
白天时候两人赶路,夜晚就宿在城内,若是无城,尽量也找些热闹点镇子,正所谓大隐隐于市,人多反而不容易被找出来。
”
沈峤深吸口气,哑声道:“往东,去碧霞宗,带你回去认祖归宗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方才观主塞给他物事,其实是块小小木牌,面刻着碧霞宗三字,面则写着个“竺”,想来是观主当年在碧霞宗身份证明。
摩挲端详会儿,他将木牌递给十五:“这是你师父留下来遗物,你要好好收着。”
十五珍而重之地看半晌,方才小心翼翼放入怀中,几次摸又摸,像是怕不留神,木牌就丢。
“你怎样,有没有事!”
沈峤睁开眼,摇头笑道:“这是淤血,吐出来才痛快。”
十五眼含泪光:“你不用哄,知道这路上你没有买药,只是为省钱,救你时候,你明明伤势重得快要死!”
沈峤:“不买药确是省钱,不过现在已经可以用内功慢慢恢复,喝不喝药都不要紧。
这日二人走到西兖州,正好时值傍晚,沈峤就在城中寻处客栈落脚,他与十五同住间,将床让给十五,自己则打地铺练功。
用《朱阳策》重筑根基之后,沈峤仿佛进入片闻所未闻崭新天地。
方寸世界,纤毫毕现,素处以默,妙机其微。
真气流淌过受损经脉,带着丝丝疼痛,却又如同新生,连同从前受过诸般重伤,好像都在慢慢得到修复。
这才是《朱阳策》真正玄妙所在。
沈峤拉着他,两人深脚浅脚地踏过草丛,往前方走去。
十五忍不住回头看眼。
他们身后,茂密树木重重遮掩之下,将那个小小出口石门也挡得密密实实,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。
十五眼泪再次流下来。
沈峤握紧他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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