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河仰会儿脸,然后蹲下来蜷起身,姿势怪异地将用来舀水脸盆顶在头上。在那带着湿气黑暗里,他好像又回到那些阴冷又温暖夜,而他是那样小小只,蜷着身体在那个温暖怀抱里。
他觉得幸福,非常幸福。他在脸盆里闷闷地笑起来,然后又突然沉默地、低下头抱住双膝。
然直不知道秀秀以前对他心思,但是至少知道自己心思——他对秀秀没有他们起哄说那种好感。他喜欢秀秀,但是,不是想要与她结婚那种喜欢。他不懂要结婚那种喜欢是哪种喜欢,但是绝对不是对她这种。她只是如他妹妹般好朋友。
然后他们又说他害羞、说谎,转话题去问他那漂亮小老乡是在哪里工作。
他想想,说个很绕口按摩城名字。
“喝哟!大按摩城啊!女朋友也做按摩师,听她说过,你老乡那家按摩城是高档按摩城!尽是些有钱人去,给小费那才叫大方!”
大河笑着啃口月饼,这些事情他不清楚,不过秀秀应该工资挺高,不然最近也不会多那多新鞋子、新衣服、新皮包——大部分都不是大河买。
“不过跟你说,”那工友很是八卦地凑近道,“女朋友说,那家按摩城好多女都是二,nai。二,nai你懂不懂?就是大款花钱包起来养那种……”
大河仍然是低头啃月饼,并且很不以为然,那关他什事呢。他知道自己笨些,城里人那些花花绿绿生活,他点也不明白,也不想明白。
入夜仍有些工友聚在起打牌,而大河绕到无人宿舍楼后,脱得只剩下四角裤,接桶冷水,冲个澡。水花欢快地在他隆起而光滑肌理上弹跳,顺着修长而结实腿往下流淌。侧头往肩上淋水时候,他看见圆而亮月亮。他们已赏整晚月,那并没有什不同,圆而亮,仅此而已。
他在冷水被风吹拂轻微寒冷中,听见风吹起身后堆废纸壳扑扑声,听见远处工友吆喝声。尽管周遭切都那不同,但他仍然不可抑制地、眼眶微热地,想到他记也记不清是多少年前,幼小他坐在山神冰凉腿上,举起黑瘦小手,竭力仰起头,问,“山神,月亮上真有‘长鹅’啊?好吃不?”
神仙吮吮指尖剩余红苕渣,挑眉毛道,“嫦娥不好吃,她兔子倒可以烤来吃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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