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神摇头,“不冷。”
大河仰着头望着他,望会儿就将小黑爪子隔着翠绿袍子贴在他冰冷胸膛上。那样冷冰冰袍子。
“真不冷啊?”大河还是巴巴地问。
山神笑起来,“瓜娃子。”
大河还是想不通,怎会不冷?明明摸起来就冰冷冰冷。庙里山神像都顶块红布遮风,山神自己却还是件单衣,随风飘飘。
“赶考是什?”
“是……”慵懒山神歪着头想想,以十分简单明方式解释说,“是能令你买得起很多糖种方法。”
大河睁大眼睛看着他,十分羡慕,“那长大也能去吗?”
山神不答,却只是问,“你想去吗?”
“想去!”大河兴奋地说,“外面好耍吗?”
稻嗷——花,香昂——两岸……”
然后他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用山里话解释说,“大啊河!是‘大河’!唱是!嘿嘿!”
“哟——大山子——孙哟——爱太阳喽——太阳那个爱着——哟——山里人哟——”
“‘大山’!唱是你……”他仰头看着山神,继续解释道,“嘿嘿!”
山神摸着他脸说,“瓜娃子,听得懂。”
好歹也该穿件冬衣才是。可是他有三舅妈给他做新棉袄,山神没有三舅妈,山神连爷爷都没有,谁给山神做新衣呢?
大河下山就闷头跑回他家祖屋里去。爷爷死后,这几间破旧土屋子就直空置着,三舅妈在这里摆放些杂物,废弃农具上生着青苔和小白菇。
他钻进爷爷那间屋,垫着凳子去够挂在墙上、被竹叶编帘子盖住件大厚披风。披风很重,脚下凳子发出吱呀声响,然后很果断地坍塌下去,他举着披风很灵巧地跳开,并没有狠狠摔到地上。
他将披风铺在只剩木架子床上,掀开上面竹帘,那是件灰黑色狼毛披风,做工粗犷,在肩上破掌心大块,且边角处磨损得十分斑秃,还残留着许多污秽土块痕迹,是破旧到连三舅都不想捡去接着用件披风。所幸上面还有很大部分地方覆盖着厚厚
山神想会儿说,“好。”
“比这里还好耍吗?”大河更兴奋地问,“有好多好多糖吗?有好多好多收音机?”
山神笑起来,揉揉他脑袋,“你去便知道……收音鸡是什?”
大河便手舞足蹈地与他解释起那只能唱歌方方正正鸡来。
冬日太阳去得早,大河恋恋不舍地看着日头往下落,林子里温暖退却,风簌簌地吹着枯黄竹,刮着他红扑扑脸蛋,他得回家。他扯扯新棉袄,风声穿梭在林间,他问即将被他留下、孤零零在这冰冷林中山神,“山神,你冷吗?”
“啊!”大河望着他眼睛里蛮是敬佩,山神听得懂山外话哎,山神什都会!
“山神,你去过山外吗?”
山神揉搓着他发角,“去过。”
“去买糖吗?”这是他唯能想到理由。
山神噗嗤笑,“去赶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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