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迩岐志垂下眼睛,余光瞥屋角孩子眼。
掌门身体,是从六年前,炼制阴阳两面魂时开始衰败
外面阳光灿烂,大屋却昏暗而阴沉。四面窗户都用暗色窗纸贴住,空气中飘浮着终年煎药留下气味,丝丝缕缕萦绕不去,仿佛连墙壁和地板上都深深渗进某种发霉、疾病气息。
两个小童守在内间门外,见天迩岐志来,深深鞠躬后拉开纸门。
内室里药味更浓重,只见个赢弱不堪老人歪在病榻上,相田义跪在旁边,深深地垂着头。
那个小孩面无表情地跪坐在屋角,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。从他那个角度应该可以看到天迩岐志进来,然而却连眼睛都没有抬下。
“天迩也来,那便说正事吧。”
然而那孩子只动不动地坐着,似乎对外界切都十分疏离,半晌他才极其细微地动下,抬起头,迎着天迩岐志目光回视而去。
那瞬间蝉鸣远去,周遭化作浓稠静寂。
新年夜钟声伴随烟花响起,光芒将黑暗深处瞬间映亮,随即湮没于无边长夜中。
天迩岐志走上前,笑着用汉语道:
“你好,又见面,讲师君。”
师兄既然留恋此间景致,就请在这里慢慢观赏吧,先走步。”
相田义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去,天迩岐志仿佛对他话里讽刺之意充耳不闻,笑着点点头。
水池边小荷初放,蜻蜓落在荷叶上,转瞬飞上蓝天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天迩岐志慢悠悠走下游廊,穿过花园向本殿走去,突然瞥见大宅前木阶上坐着个四五岁孩子。
“——嗯?”
天迩岐志走到相田义身边,同样跪坐下来,欠欠身道:“掌门大人。”
掌门布满皱纹嘴角无力地扯扯。
“密宗门近几年来日益昌盛,而渐渐时日无多,很想在临去之前将身后事务交托给可信人。思来想去,你二人都是弟子,不论决定是谁,都对另外个不公平。”
掌门顿顿,嘶哑地咳几声。
早年首屈指阴阳术士,已经被多年疾病掏空身体。他脸色青灰,老态毕露,浑浊眼睛半阖半睁,身体仿佛只剩层皮挂在骨架上。
那孩子漠然地看着他,眼珠如同万丈死水深潭。
半晌他才说:“不知道你在说什。”
他站起来,转身踩着木阶,走进大屋。
天迩岐志怔忪片刻,嘴边那惯常漫不经心笑意消失。
半晌他摇摇头,举步走上台阶。
他开始没注意,但走几步,突然又猝然驻足。
那孩子留头,穿着黑色和服,望着远处波光粼粼水池,稚嫩面孔上有着和年龄极为不相称沉静古穿未之打脸神医。他胸前垂着段红绳挂坠,因为身量太小又坐着缘故,坠子直垂到膝盖上。
那赫然是块灰白色碎片。
“……”
天迩岐志眯起眼睛,仔仔细细看着那孩子脸,似乎想从五官中找出和记忆重叠光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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