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他俯下身,在宫惟眉心中无声地吻,然后又摩挲他鬓发半晌,才放下床帏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。
禁殿大门终于被打开,温修阳俯首等候在外,只见多日未曾现身沧阳宗主拾级而下。向衣着整齐徐霜策此刻却仅着内袍,领口衣扣也散着,淡淡道:“走吧。”
温修阳不敢细想,垂首跟随徐霜策向前走去,突然只听身后整座禁殿传来声:嗡——
他回头看。
只见宫檐、墙壁、石柱上无数禁咒随着徐霜策离开而自动
“他纯粹就是为自己飞升罢!”
——“看见吗,北垣上神?”那含笑声音再度从虚空中响起,低沉而诡谲:“如果这天地间没有人,万物该是多欣欣向荣,海晏河清?”
“……”
徐霜策闭上眼睛,指尖深深掐进发丝间。
就在这时阵刻意放轻脚步从殿外传来,经过层层封禁法阵,从徐霜策神识中响起,随即是温修阳恭敬谨慎声音:“宗主,应盟主到访,人已在璇玑殿中。”
友。他们起受灾治水、起身死道消、起迎来镜仙,最终又同时飞升成神——然而,在治水过程中生出杀障只有北垣人,因此他们飞升之后命运也截然相反。
北垣上神被鬼太子诱惑,堕入杀障,立志清除他认为是祸害凡人。
而东天上神被镜仙辅佐,保护人间,在灭世之战中以神位之赌打落北垣。
也许是因为多年挚友情谊,也许是因为心怀恻隐不忍,也许是不想忘记好友飞升陨落真正原因……东天上神为自己留下这段文字记录后,便随着北垣同下凡,投胎转世成这世仙盟盟主应恺与沧阳宗主徐霜策。
他初衷应该是监督好友,以防杀障再现。但谁也没想到徐霜策杀障重到如此地步,即便到今天都没磨光。
徐霜策动作凝。
“应盟主说……这些天直在岱山联系您,但从未取得任何回音,无奈只得亲自前来拜访。守山弟子不敢拦阻,只见应盟主不待通报,便剑逸上璇玑大殿……”
徐霜策呼出咽喉中滚烫气,睁开双眼平静道:“知道。”
他收起缣帛卷轴,将青铜锁盒复原,犹疑片刻后还是放回袍袖中,然后起身回到内室。宫惟还酣睡在高床软枕中,睡得无忧无虑,面颊微微发红。
他呼吸间似乎有种冰雪消融时初桃芬芳,将数千年前残存最后丝愤怒和痛苦都奇迹般洗去。徐霜策凝视着他,仿佛想抓紧每分每秒,把那张面容烙印到自己灵魂中去。
这满纸墨迹似乎有某种魔力,将数千年前北垣痛苦、挣扎、愤恨和血泪透过笔划释放出来,攫住徐霜策心神。
“天灾横祸即将来临,你怎可见死不救,猪狗不如!”
——那分明不是天灾,是偷凿河道人为之祸。
“说什治水,从开始就是们老百姓去苦苦跪求他才出来!”
——世间凡事必有因果,战乱之孽本就不该强行归于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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