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霜策踏上最后级台阶,突然转身道:“贤侄。”
尉迟骁随之站定脚步:“宗主请讲。”
远处有医宗弟子经过,见两人前后、高低,彼此相对峙立在楼梯上,都遥遥垂首站住不敢上前。
徐霜策说:“小徒自临江都回来后,左肩负伤,伤势甚重,言说是在王府门外遇到鬼修,因贤侄力战不敌才导致。此次下定仙陵,回来被种进兵人丝,灵脉破碎,伤势更重,言说又是贤侄力战不敌,才受池鱼之殃。”
尉迟骁个字都发不出来。
徐霜策漫不经心地问:“向小园是怎中兵人丝?”
那瞬间尉迟骁脑海中掠过很多东西——被挖出来活生生挤成血泥右瞳,带着弧血线抛飞起来头颅,断颈处喷出来血溅在少年侧脸上,顺着雪白冰凉皮肤缓缓往下流淌……所有画面最终定格,他看见那少年细白致命咽喉被勾陈剑锋抵着,但却毫不在意,任凭手掌心里鲜血丝丝洇进剑槽,回头时长长眼梢挑着毫不掩饰狡黠。
“你想让给你什回答呢?”他笑嘻嘻地问。
“你太软弱啦,尉迟大公子。你甚至不敢先砍只手,或捅两剑——那你还希望给你什答案?”
……
宗施救时不允许外人靠近,尉迟骁是特地半路拦下传话弟子才过来。他原本想打听向小园恢复情况,但知道现在已经什都不用再问,几乎是强迫自己欠身道:“钜宗已经上船,盟主来请各位宗师前去,共议定仙陵兵人丝之事。”
言蔽之,要开始找钜宗算账。
徐霜策不置可否:“带路。”
·
两人出屋,沿着长而宽阔走廊直至尽头,两旁路过医宗弟子无不快步避让、垂首行礼。长廊尽头是座盘旋向上白玉阶梯,尉迟骁退半步,做个请手势:“徐宗主,先请。”
徐霜策缓缓道:“贤侄还需勤学苦练啊。”
他话音里没有丝毫起伏,好似只是平静
尉迟骁垂下视线,喉结明显地攒动下。
“晚辈遭遇法华仙尊惊尸,力战不敌,未能保护好向小公子,才让他受到波及中招。晚辈惭愧交加,请徐宗主责罚。”
“哦,是吗?”徐霜策尾音平平地,“仅仅如此而已?”
尉迟骁平稳地道:“仅仅如此而已。”
这时两人前后,顺着盘旋白玉台阶到尽头,眼前是条雕梁画栋室内回廊。
徐霜策撩袍裾,稳稳地先行而上。
传说徐宗主与应盟主是同年生,那他今年少说也有近百岁。但从外貌上其实根本显不出这点,因为徐霜策看起来还非常年轻,有种带着凌厉感俊美,脱去外袍之后完全显出劲瘦挺拔身形。尤其从背后这个角度看去,行止间隐约能看出衣服底下流畅背肌轮廓。
他没有佩不奈何。但即便不佩剑,徐霜策周身那种可怕沉着和稳定感也不会减少半分。
“尉迟骁,”突然他头也不回地道。
“……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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