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要他立刻避开,但事实是他连转开视线都做不到,只能眼睁睁看见徐霜策转过头来,那对黑沉沉眼睛意义不明地望自己眼。
然后他就这走下台阶,步伐从容,言不发地转身离开。
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在长廊尽头,温修阳才猛然回过神来,又向后踉跄半步站稳。
深夜庭院中只剩下他个人,远处朗朗读书声还在继续。夜风吹来,温修阳骤然打个寒噤,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汗透重衣,撞碎玉佩裂成几块落在脚边。
他俯身捡起碎玉,手指因为惊疑而微微发颤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徐霜策向那虚掩殿门伸出手时眼神——
他忍不住站定脚步,向偏殿看去,目光突然凝住。
月光下重檐琉璃顶反射着青色光晕,汉白玉长廊边道道石柱由近而远。长廊尽头偏殿外,槛窗格透出模糊灯火,映亮门阶下道沉沉侧影。
是徐宗主。
徐霜策面对着虚掩殿门,声不吭立于阶下。月影中他脊背、肩线乃至于下颔骨似乎都绷得非常紧,紧到让人突然生出种非常怪异感觉;但上半边侧脸却完全隐没在暗处。
良久他袍裾终于动动,缓步踏上台阶,伸手似乎要去推开殿门。
遍,奈何远处那叽叽呱呱魔音个劲往耳朵里钻,终于再次忍无可忍:“宗主,不如弟子……”
徐霜策眼皮抬,目光冰冷彻骨:“何事?”
不知从何而来寒意突然从心头窜起,堵住他即将出口话。
“无、无事。”温修阳喉咙用力滑,那数秒间绞尽脑汁,急中生智道:“就……就突然想起宗主仿佛不再随身佩剑。”
头顶没有传来回答。
若不是因为知道这是沧阳山,他甚至会以为堂堂沧阳宗主被某种邪物附身。
那眼神仿佛是头在囚笼中绝望到极处,而濒临发狂魔兽。
——这动,他藏在阴影中眼神终于落在温修阳视线里。
当啷!
目睹这刻瞬间,温修阳悚然之下倒退半步,腰间玉佩撞在石柱上,徐霜策动作霎时顿住!
“……”
世界仿佛都凝固,温修阳瞳孔紧缩,脑海片空白。
“好、好像从临江都回来之后就没见过不奈何,不知宗主是将神剑奉于天极塔吗,弟子只是想着……”
“是,”徐霜策打断温修阳越来越干巴巴解释。
而后他静默片刻,才道:“你要是听不下去就先走吧。”
温修阳哪敢再分辨,言不发地行礼,后退着出高深空旷主殿。
远处偏殿灯火通明,遥遥传来向小园情绪饱满、奋力朗读念书声,这音量人能抵整座学堂,任谁来都要忍着牙疼赞声这孩子刻苦用功。温修阳顺着长廊走会儿,不知怎脑子里老是在想这些天来件件小事情,越想越有种说不出古怪,好似水中望月雾里看花,影影绰绰地,却什都理不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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