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纺织厂废布堆里找布,把那具尸首包好,蜷缩着塞进自己黄包车座,路拉车回家,双腿软没有力气。
回到家,先藏好尸体,老婆搜他钱袋子,见没挣到几个钱,脸色沉像阴天,骂他黄汤又灌多不行正事,他盯着老婆上下开合嘴,说句:“咱们得搬家,去大西北。”
说完头栽倒,像是先前酒劲又上头,怎摇怎晃
接下来,如同道士王乾坤样,贾三领教到藤杀威力,他痉挛着在地上爬,眼前金星乱晃,耳畔却始终清晰地响着嘀嗒嘀嗒滴血声。
白英说:“如果你听话话,以后就用不着受这个罪。”
她吩咐贾三把那具滴干血尸体带走,北方在打仗,不安全,南方兵荒马乱,也不稳当,大西南不让去,要求往西北走,越是地广人稀越好,她说:“听说西北有异族人,异族人好,不会对汉人事情问东问西,你到之后,在那住下来,然后写封信,告诉你地址。”
她说个收信地址,要贾三务必记住,说到收信人时,犹豫很久,才说:“就寄给,白英,白小姐。”
贾三抖抖索索:“白小姐,不识字啊。”
亮有人天生丑陋,这就是命,司藤小姐有什好纠结呢?
他急于解接下来事:“司藤小姐,那后来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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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?
后来事情她没有亲见,不过,心中已经有大体清晰轮廓,部分来自贾桂芝讲述和黑长条箱里白英那封信,部分由这些日子零零碎碎发现残片拼接而成。
白英说:“只是写个地址,找个会写字人代笔就行。不过……”
她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笑:“你不能搬家,这里事情都之后,会给你写封信,也许是三五年后,也许是六七年后,耐心点,定会等到。”
“这封信,你不能找人念,只能你个人看,你自己学着认字,认会再读,早读晚读没什分别。要说话,要你做事,都在信里。也不怕你有异心,要是想家门死绝,尽管试试。”
又说:“那具尸首,好好安葬,葬在般人找不到地方,越偏僻越好。来日,还用得到。”
贾三抖更厉害。
那天晚上,贾桂芝太爷贾三,个普普通通黄包车夫,阴差阳错出现在倒闭华美纺织厂,糊里糊涂推开车间大门。
眼前所见让他魂飞魄散,拼尽全力想逃出去时候,大门砰闭合。
蹬,蹬,蹬……
高跟鞋足音在他面前停住,贾三吓身子抖成筛,磕头如捣蒜,白英问他:“想活吗?”
贾三上下牙关抖厉害,连说好几个“想”,发音都怪异地难以分辨,再然后,他忽然觉得背上像是有蚁虫在蠕动,横过脖颈,慢慢爬上脸颊,在白英面前,他不敢伸手去拍,痒到难耐时,那游丝样玩意,忽然刺溜下,从他鼻孔中窜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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