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寒之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门外,直到走廊那边大门传来砰地声打开又合上响声,他才慢慢倒回床上,紧紧捂住腹部,把脸深深埋进膝盖中去。
肝病到晚期才会感觉到痛,但是痛就痛得非比寻常。
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候身体多好,连头痛脑热都很少有,只要有什风吹草动不舒服,那个人就立刻紧张兮兮鞍前马后伺候,恨不得当他是玻璃做雪人儿,太阳出就化。
只可惜年少深情,变得那样快,那样让人猝不及防。
真痛啊,他想。上次这痛是什时候呢?
狭窄病床上段寒之闭目沉睡着,衬衣袖子摞到关节上,削瘦手背上吊着水。他柔软头发披散在雪白针头上,显得格外漆黑柔软。
卫鸿趴在病床边,终于忍不住伸出爪子,小心翼翼触碰段寒之头发。
“本人很贵重,只准看不准摸。”段寒之闭着眼睛突然开口,“你那脏手,到医院以后洗过没有?”
卫鸿悻悻把爪子收回来:“,才没有想摸>_<”
“没有就好。快去洗洗手回来给削苹果!要吃水晶富士,要甜!”
卫鸿在诊室外走廊上不停转圈子,明明是深夜,却紧张得冷汗直冒。
这个时间送大医院是来不及,卫鸿知道附近家小诊所,他直接把段寒之往肩膀上扛就飞车赶到这里,路上闯红灯无数,也不知道被拍多少次。
医生从诊室里走出来:“你是病人家属吗?”
卫鸿声音紧,听起来都变调:“是!是!他怎样?”
“肝功能衰弱,被重力压迫导致肝包膜张力增大,因此引起疼痛。”
是第次知道关靖卓和郁珍之间暗地交往时候?
是痛得不可自抑,却偏偏要撑出表面副风淡云轻样子时候?
是事隔多年后再次看到片场上郁珍和关靖卓夫妻情深相濡以沫时候?
还是明明在心里狠狠嘲笑自己这个失败者,却偏偏要装出副骄傲表象,把伤口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时候?
——偏偏不要死,段寒之咬着牙想。要活
卫鸿骨碌爬起来冲去洗手,冲到半又转回来:“可是这里没有苹果啊……”
“那还不赶快去买?”
“……现在是深夜两点半,商店不开门啊……”
段寒之猛地起身,劈头盖脸把枕头砸过去:“你这糊涂孩子!24小时便利店你没去过吗?”
卫鸿不等他吩咐第二遍,呼哧呼哧撒丫子就往外跑。
卫鸿疑窦顿生:“他不是肝硬化吗,为什会肝功能衰弱?”
医生摊开手,非常无奈:“们只是小诊所,又这晚,没办法给你细查。何况肝功能疾病都是要专家确诊,你最好还是去大医院吧。”
“那他现在怎样?”
“没有大碍,不是急病,你送来时候病人已经恢复意识。现在打止痛针和镇静剂,正在休息,要不你进去陪床吧。”
卫鸿不需要他说第二遍,急急忙忙就扑进诊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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