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寸神经乃至全部意志都叫嚣着要冲出去,他只
浮尘在空气中静静悬浮,时间仿佛化作粘稠厚重流体,在指端凝结成坚冰,窒息般钝痛再次寸寸爬上咽喉。
不知过多久,沈酌缓缓地垂下手。
在这异国他乡家普通酒店,在这人生中风平浪静又毫不出奇清晨,他终于清晰刻骨地意识到这件事,如醍醐灌顶、纶音彻耳,连灵魂都在剧震中泛出颤栗——
原来此生并未拥有母亲那般明智。
不远处楼梯传来脚步声,很快来到身后,是被派来接他总署监察员,两个进化者恭敬欠身:
沈酌没吭声,静静伫立在陵园风中。
“你看上去很像她,孩子。”那人转过身,因为衰老和病痛而略显蹒跚,拍拍沈酌肩,“祝福你,希望你也能拥有如此明智。”
淡青天幕下,海面吹来微凉风,房间窗帘轻微拂动。
沈酌无声地呼口气,从立地镜前转过身。
他打好领带穿上外套,出门。
心血来潮对个博士生许诺说如果对方能发sci就允许他摸摸自己手指,那人像打鸡血般拼出区,但沈如斟却在意外中身亡,那博士生在葬礼上哭得撕心裂肺,死去活来。
她从未对尘世回头。
她生不曾向下施舍过半分眼神。
沈酌很少去给父母扫墓,那毕竟只是块大理石与两个骨灰盒,精神早已与物质同泯灭。只有那年HRG深陷瓶颈时,有天沈酌烦不胜烦,个人开车去墓前待会,结果碰见那个传说中每年都会出现在墓前外国男人。
两人互不干扰地安静站会儿之后,那人突然主动开口,用英文说:
“SHEN监察,快艇在码头等您。”
“……”
那位传说中美貌绝伦又冰冷沉默大监察官站在光影中,仿佛已然凝定良久,才转身走向酒店楼梯。
两位监察员都忍不住偷觑他神情,却见他面容苍冷,平淡道:“走吧。”
身后房内,门之隔,白晟面朝门板站着,右手紧紧握着门把。
走廊上每扇门都紧闭着,整个酒店笼罩在安静中,被派来接他快艇还没有到。淡薄天光像层轻灰纱,将木板地面切割出暧昧光影,沈酌在路过隔壁房门时无声地停下脚步。
那扇门紧闭着,没有丝缝隙。
远方传来朦胧潮汐,这世上所有声色都化作渺远背景,只有心脏在胸腔撞击砰砰,越来越响。
他鬼使神差地转过身,带着黑色皮质手套指关节悬在半空,离门板近在咫尺。
只要轻轻敲下去。
“这是最后次来到这里,以后都不能再来。”
沈酌礼貌地问:“您再婚?”
那人似乎短暂地失笑下,说:“有癌症,就要死。”
“……”
“直很想念她,你知道她生最大明智是什吗?”那人灰绿色眼睛望着墓碑,缓缓道:“她从不曾对这凡尘中任何人施舍情意,因此得以恣意快乐,从未知晓分毫痛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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