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杨敬尧被关在里面,刑师已经行刑。”侯英解释,“本朝少有罪名能至凌迟之刑,之前罗常与徐伯明两个重案,都只判腰斩而已,有个小吏不信邪,非要去瞧瞧凌迟是什样,回来时脸都吓白。”
他叮嘱:“据说杨敬尧痛呼声里外都能听见,很是渗人,谢侍读还是避远些为好,以免夜里做噩梦。”
谢琢颔首:“谢侯寺丞提醒。”
虽然如此作答,但谢琢还是连几天,天天都去诏狱附近。
没有进去,他只是坐在马车里,花上半个时辰,静静听着杨敬尧痛号哀呼。
咸宁帝嘴角冷笑寸寸收敛,双眼微眯,面色逐渐阴鸷,他看着二十几个威逼到他面前大臣,眼底浮起杀意,又很快掩下。
“阁老程浩乾,礼部尚书史远,户部尚书范逢,”咸宁帝将这些名字念出,停顿几息后,陡然怒极,“怎,你们都想逼朕至此?”
天子盛怒。
礼部尚书咽咽唾沫,握紧笏板:“臣等并非想逼迫陛下,只是不立储君,于礼法,于宗法,于江山社稷,都不相合!”
然而此次朝议,咸宁帝最后仍未松口,拂袖而去。
排除下来,李忱都是稳稳当当储君人选。
至十五大朝,咸宁帝面色不华,病气明显,坐在御座上,似乎清瘦不少。
大理寺卿、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上禀,杨敬尧之罪已勘定,按大楚刑律,当处以凌迟,诛三族。
咸宁帝没有多言,抬手准:“诸卿依律即可。”
此案终于尘埃落定,三人躬身领命。
直到某天再无声音传出。
踏进诏狱,狱吏在前面引路,还奉承道:“大人怎来们这血腥腌臜之地?莫要污你袍角!”
谢琢行在灯火暗影下,简短道:“陛下对此案颇为看重。”
狱吏连忙道:“可要教大人知道,刑师动刀,可没有刀偷工减料!”
到刑室,血腥气扑面而来,谢琢不顾地面潮湿,走进去,在刑架
大理寺。
“这大概就是圣心难测?到现在都不明白,陛下为何至今不立太子。”侯英与谢琢起整理杨敬尧案供状,单单是杨迈、杨家管家、家仆、亲眷等人口供,叠起来就有三尺高。
谢琢拿过杨家管家供状理好:“你也说圣心难测,陛下如何想,自然不是等能猜测。”
“也是。不过陛下子息不丰,幸好有大皇子,谈不上惊才绝艳,但守成没有问题,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有哪里不满。”侯英随后闲聊几句,又叮嘱,“对,谢侍读最近可不要去诏狱附近。”
谢琢不解:“为何?”
俯视群臣,咸宁帝拍拍手边龙头:“诸卿还有什要说吗?”
礼部尚书与程阁老对视眼,出列站至殿中,再次提起立储之事。
咸宁帝冷笑,尚未答话,就又有十数位大臣陆续出列,高声附议。
朝堂猝然静。
殿中众臣虽然低头垂眼,但这明显是次提前计划好施压,而施压对象,便是当今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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