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躺在床上,看身形是生病伊默。
细雨绵绵,风将纱帐吹成浓稠雾,他拼命眨眼也看不清伊默脸。风雨中传来踌躇脚步声,郎中挎着药箱推开房门。
“达……达明?”
“是。”郎中掩上门,“少东家很忙,他让来给你看病。”
伊默沉默会儿,语气轻快:“达明让你来。”继而又问,“达明去哪儿?”
他先回公馆,吩咐陈五让兄弟们都赶去码头,要悄悄,不能惊动旁人。
“要动手?”陈五撂下手里柴火,连滚带爬地往屋外蹿,“少东家你等着,中午之前肯定安排妥。”
季达明提醒他小心。
“晓得。”陈五憨憨地笑起来,“准备这久,可不能出岔子。”
“要不带着郎中?”季达明脚步微顿,“今天怕是凶险。”说完心头忽然惊,总觉得哪里不太对,于是改口道,“算,来不及,你通知兄弟们就好。”
季达明也没在意,搁下话筒与顾天胜道往外走。
“今早事儿。”顾天胜拼命搓手,再捂自己冻透脸,“林副警长说咱已经无力招架,陈振兴信,把所有人都带去码头。”
“终于上钩。”季达明长舒口气,脚步轻快,“他再不上钩,们局就白做。”
顾天胜与他对视眼,两人都释然地笑。
“那就按照原计划。”走到车边,顾天胜让司机等等,继续同季达明说话,“顾家先动手发难,你们趁机收网,把陈振兴人网打尽。”
“少东家好像和孟泽同出门。”
“孟泽……”伊默呆呆地重复这句话,然后掀开床帐。
季达明泪差点夺眶而出。
伊默骨瘦嶙峋,靠在床头艰
陈五认真记下他话,转身走。
季达明皱着眉往卧房里走,十点多钟光景,厚重云压下来,隔着纸窗,满墙都是光怪陆离阴影,他跌坐在床铺上,红色被褥上绣着鸳鸯,床头有小块蜡油凝固痕迹,比血迹还刺眼。他头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,像是什真相正在破土而出。
内应,陈轩,陈记商行……
季达明眼前黑,跌进被褥。
梦境从未这般真实过,他甚至能感受到夜风拂过面颊凉意。季达明宛如个偷窥者,站在窗沿下望自己卧房。
季达明点点头,拂开车门上积雪。顾天胜本来都钻进车厢,见状又绕出来:“怎自己开车?”
“习惯。”他拉来车门,笑道,“小默在家时候总是开车。”
顾天胜被腻歪得抖抖,重新钻回去走。季达明上车并没有急着开,他用手指擦去玻璃窗上雾气,仰头看商会招牌,心底渐渐翻涌起难言热忱——这里创立者不是他,可商会点点滴滴都凝聚着他心血,若是有人来侵犯,他怎会不生气?
天色阴沉起来,眼看着又要落雪。季达明发动汽车,嘴角挂着点意味不明笑,连日来阴郁散去大半,眼里满是压抑兴奋。
成败在此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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