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苦药,为活下去,伊默喝得眉头都不皱下。
孟泽站起来,端着碗出门。
公馆门前点着两盏惨白灯笼,映出阴森水潭,门厅倒影鬼气森森地摇曳,像是随时准备扑进屋恶鬼。
孟泽举着伞,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前学狗叫。
黑夜分裂出道身影,像是暗影分身。
屋里满满都是苦涩药味,床上躺着人影骨瘦嶙峋。
不过月未见,伊默已经瘦得不成人形,季达明恍恍惚惚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,却依稀明白这不是他重生后公馆。
他又梦到过去,他未曾亲眼见证某段过去。
孟泽坐在床边抚摸伊默脸,指尖拂过脖颈时,忽然用力。
伊默咳嗽着醒,趴在床头干呕。
季达明忍着失血眩晕,头回觉得伊默个子小有个子小好处。
可伊默不肯走,捡根木棍拼尽全身力气翘车门:“季叔叔,要救你……”这小孩儿终于想起来哭,眼泪把鼻涕把,冻得鼻青脸肿。
“笨。”季达明视线模糊,疼痛渐渐褪去,转变为无孔不入冷,“快走啊……”
雪地里忽然传来脚步声。
“孟泽,孟泽!”伊默像是抓住最后根救命稻草,“快来救人啊!”
“小默……”他头晕脑胀,不知道自己流多少血,“小默?”
伊默呆呆地趴在他怀里,吓坏。
几滴血顺着季达明眼角流下,热得像是辣油。
他说别怕,继而发现自己嗓音比风雪还嘶哑。
“季叔叔……”伊默傻愣愣地盯着季达明满是鲜血脸,竟没有哭,反而瞪着布满血丝眼睛喊,“不许死!”
“差不多。”孟泽将药渣倒在地上,苦味立刻被雨水冲散,“再用副药,人就没。”
“……你确定季达明不会怀疑?”这声音刻意压低,有些耳熟,似乎在哪里听见过。
“不会。”孟泽转着伞,冷笑不已,“不仅他不会
“哥,你身子……”
“达明……”伊默攥住被角,眼里滑下滴泪,“达明……”
“季达明还没回来。”孟泽不着痕迹地将手收进袖笼,“哥,你病好不。”
伊默没什反应,只说:“晓得。”
床头搁着碗凉透药,伊默热也不热,仰头喝:“……要等达明回来。”
季达明陡然清醒,奋不顾身地往车窗外爬,撕裂般痛从腿根下子漫延到脊背,他却毫不在意,用鲜血淋漓手攥住伊默裤腿,咬牙咆哮:“快跑!”
别管,走得越远越好。
季达明来不及再说些什,眼前黑晕过去。
大雨滂沱。
公馆院里银杏树被浇得落满地树叶,还是绿,没枯。
季达明口气憋在胸腔里,想笑。
死滋味,没有人比他更清楚。
“季叔叔,季叔叔!”伊默费力地推开半截椅背,看见椅背后破个大洞车窗。
“快走……”季达明咳出口血,“小默听话,爬出去。”
伊默听话地爬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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