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方伊池从小漂泊惯,最不怕就是旁人冷眼,要是真有流言蜚语传出去,他也是不怕。
万禄开着车,跟万福前后,将方伊池和严仁渐送到陆军医院。
陆军医院和协和医院不同,门前站着执勤士兵,背着黑黝黝枪杆子,站得笔直。方伊池揣着手焐子,身后跟个拎着稻香村糕饼万禄,本以为进医院前会被盘问,哪晓得万福和万禄往那儿站,就没人敢拦。
“都是六爷手底下。”万禄悄悄和方伊池介
方伊池念及此,忍不住笑出声来,引得万禄频频回头,疑惑地瞧着他,以为他有什话要吩咐。
方伊池自然没话吩咐。他只是换角度想,贺四爷就算再看不上他出身,也没说出让他滚出贺家话,更没有冷嘲热讽,仅仅是把他叫到没人地方教育罢。
这才符合贺家家教。
“小爷,您上车。”万禄殷勤地拉开车门,将方伊池请进去,再扭头对严仁渐作揖,“严医生,麻烦您坐后面那辆车吧。”
贺家有不少车,除却老爷子自个儿,各房都有两三辆,贺作舟最多,不仅自己买,还有先前出嫁姐姐留下来车子。
”
“贺四爷?”他慌乱瞬,又迅速恢复冷静,接过万禄手里伞,走到贺四爷面前,再次作揖,“您是有什要紧话,要带给六爷吗?”
贺四爷不答话,先把身边下人遣走,再慢条斯理地折腾手里帕子。
那条帕子洁白似雪,正中却好像有点红痕,刺眼得紧。
几捧碎雪从屋檐上跌下,扑簌簌落在方伊池脚边,宛若盛开着百合。
方伊池上自然是六爷最常开车。他如今嫁人,不适合再跟严医生共坐辆车,倒不是怕尴尬,而是怕外人嚼舌根。
他与贺六爷婚事本就引人注目,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,这回要是真和严仁渐坐同辆汽车,说不准会被有心人借题发挥,到时候“方伊池与陌生男子同进同出”流言蜚语眨眼就能在四九城里传遍大街小巷。
烦呢。
小凤凰知道贺作舟不会在乎这些,但是贺老爷子肯定会在乎。他嫁给贺作舟,除非以后贺家分家,否则日后和贺老爷子铁定抬头不见低头见,所以表面上和睦还是要维持下。
说到底,还是委屈他自个儿,毕竟身世和名声摆在那儿,大家只会在他身上挑刺。
“你是老六男妻。”贺四爷终于缓缓开口,字里行间满满是读书人含蓄,“不管你以前是做什,但你进老六门,就是老六人,记住吗?”
方伊池本能地答声“记住”,恍恍惚惚地回到万禄身旁,跟着严仁渐走几步,后知后觉地明白贺四爷意思。
贺四爷是要他和别男人避嫌呢!
方伊池只觉荒谬可笑。贺四爷瞧不起他出身,以为服务生见到男人就要上去勾引,所以瞧见方伊池与严仁渐同往外走,就以为他当服务生时“老毛病”犯。
这是在敲打他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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